第七章 鼻眼相对
眉毛一挑，萧峥忍怒不发，“既然是昭公子的地方，便由昭公子说了算。”
柳絮絮立即摇摇头，“小爷我叫公子昭，不叫昭公子。将军既然是为了求个方便，不如先把前账都结算清了，我们再细细谈吧。”
那五万两黄金的事情，她没打算松口呢，况且她原本的意思就是要从萧峥的嘴里夺食才好玩。
前任老公，那也是老公，找老公要钱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柳絮絮觉得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萧峥突然间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滋味，这公子昭玩世不恭，独独就爱财如命。
这般狮口大开，他都为他感到羞愧。可公子昭白净的脸上分明是半点羞愧的意思也没有。
想着求人办事，这点花费必然是不能少的，萧峥想了想做出决定。
“来人，去风家取来五万两黄金。”
他这一声吩咐，自然就有人领命悄然无声而去。
柳絮絮心里一乐，萧峥居然让风家自己出钱，风亦跟在他身后这么久，真是半毛钱的情意也没有啊。
萧峥岂会不知这公子昭空手套白狼的手段，他只是不想做那只蠢狼而已。
对上柳絮絮闪亮的眸光，萧峥镇定道：“柳相之女的事情……”
“哎，将军不必着急，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不如等这五万两黄金入了库，再细细道来？”
嘴角再次抽了抽，萧峥咬牙道：“可以！”
今日的莫离比起昨日更淡定了一些，身为公子昭的侍卫，他总是让人找不到半点的存在感。
绕是日日跟在柳絮絮身边，更她的荼毒，此时也忍不住抖了抖。
约摸一个多时辰，华羽突然从外面进来，看到萧峥时脸上堆满了笑意。
“将军大人果真是爽直之人，不枉我家公子对您这般情有独钟。”
萧峥捏着茶杯的手微抖，耳边却听到公子昭明朗一笑。
“华羽说得对，小爷我对将军是一见倾心，将军这般爽快，定要以上好的美酒相待。”
暗腹，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下的手下，萧峥再次咬牙道：“萧某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喝酒的！”
甩开手里的摇扇，柳絮絮凉凉道：“将军何必如此急躁，贵夫人失踪都有两年了吧，将军若是有心，为何早不查晚不查，偏偏要这个时候查呢？”
“萧某这两年一直明查暗访，从未断过，谈何早晚？你这般推脱莫非是因为心虚？”
柳絮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将军何出此言，我也不过就事论事。照将军这般说，可是有线索了？”
“自然是有线索了。”
突然就来了兴趣，顿时收了摇扇，柳絮絮巴巴地问：“是何线索？”
握了握拳，萧峥脱口道：“柳相曾告知，爱妻右脚脚裸处有一月牙型的胎记。”
柳絮絮突然颤了颤，实在是“爱妻”两个字太特么让人恶寒了。
面不改色，萧峥眼也不眨地盯着柳絮絮的表情，奈何她的脸上太过风轻云淡。
故作不知的柳絮絮抬眼便对他深邃的眸子，诧异道：“我脸上有花么？”
这般出突的一句，问得萧峥面上一热，眼里闪过恼色，僵硬道：“没有！”
柳絮絮却煞有其事点点头，“我料想也是没有了，谁的脸上能开出一朵花来，那岂不是妖怪。”
她嘴上虽然如此说，心里却被惊了一惊，刚才萧峥盯着她的眼神过于犀利，她还以为他看出了她脸上的门道，竟被生生吓了一跳。
“你怎么说？”萧峥倒也沉得住气，生生压下心里的浮躁，问的沉静。
“不怎么说啊。”
柳絮絮懒懒往后一靠，无骨似的窝在红木椅上，接着又说：“将军不会以为办事都不用花银两的吧？”
又是钱！饶是萧峥再能忍，此时也有些上火了。
“公子昭！那五万两黄金如此已经在你金库之中了！”
柳絮絮面上一哂。
站在她身边的华羽顿时笑开，她说：“将军大人，我家公子的意思是那五万两黄金是风家二位公子在此，嗯……快活时生出的费用呢。”
柳絮絮竖起大拇指，“还是华羽了解我！”
一口浊气堵在萧峥心口，不上不上难受至极。
此时，他眼里的怒意一如凛冽的龙卷风一般，大有一股卷袭而来的意味，偏偏却在关键的时刻突然就退散得干干净净。
半响，他缓缓开口，问道：“多少？”
柳絮絮扬眉一笑，“将军不如给个心意吧，就一万两吧。”
他没那么多心意！萧峥不满地瞪向她，一万两！亏他能开口！
眼波一转，柳絮絮闲闲说道：“若是将军不方便，不出黄金也行……”
萧峥一愣，诧异地看向她。
“将军你觉得我如何？”
“嗯？”
疑惑地望着她，萧峥不知她此言何意。
迫于他紧压的目光，柳絮絮竟是不觉有些红热，却不想就此落败。
她突然往前一凑，凑得幅度大了一点，没成想到一抬眼，竟与萧峥成了眼对眼，鼻对鼻之姿。
柳絮絮一愣，萧峥一愣。
萧峥倒是不似柳絮絮这般没皮没脸，面上突然就染了层红层，往后退了一寸。
本来有些尴尬，见他如此，柳絮絮突然感觉很是圆满。
嗔哂道：“将军还没回答呢。”
在心里斟酌一番，萧峥问道：“你指的可是皮相？”
“不错。”
萧峥点点头，“还行。”
“比起风家二公子呢？”
“只好不差。”
“啪！”柳絮絮拍案而起，撸起袖子怒气汹汹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小爷我不是京中第一公子？”
萧峥忍不住抽了抽。
华羽忍不住抽了抽。
莫离同样也忍不住抽了一抽。
良久，萧峥好心地提醒道：“公子昭与风凌相比，也只是赢在了皮相之上。”
华羽突然掩面，她家公子太丢人了，她是如此想，可是她家公子却不这么想。
柳絮絮不屑的“切”了一声，“风凌的德性再好又能怎样，昨夜之后这京中第一公子的名号已经同他没有半丝关系了。”
萧峥瞪大眼，“你就是因为这个名号，才把他弄进这花阁的？你就是想毁掉他的名声？”
“不然你以为呢？”柳絮絮白了他一眼，这么明显的意图他竟想现才想明白，也不过如尔尔么。
“为何我听闻是风二公子挡了你的马车？”
“唔”了一声，柳絮絮皱眉想了想，探讨道：“莫非他真是看上了小爷的美色？”
萧峥突然就觉得与公子昭讨论这种话题，纯属找虐，他立即坐好，把眼一闭，不再理她。
还凑在他的跟前的柳絮絮见状不经意地把身体收了回来。
“小爷我也觉得这副容貌生得过于好了一些，真是愁人！”
这下子，她才真真放下心来，看样子萧峥是真没有发觉他的脸是用幻术幻化而来的。
也对，当初她精挑细选，选了这么一副招摇的脸蛋时，上上下下可是检查的仔细，根本就不能发现什么不妥。
萧峥再厉害，也不如孙悟空那般火眼睛睛，她有什么好怕的。
感觉到那股清香的气息已经远离，萧峥这才睁开眼，这时，柳絮絮已经感觉出他有了些许的变化，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爱妻之事，萧某如今心里已有了主意，就不劳公子昭费心了。”说罢，干净利落起身，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直到他走出红阁，至始至终也没有回头再往里面看一眼。
皱眉夹紧，柳絮絮正色道：“告诉白露这几日小心些，萧峥这一回动真格了。”
华羽立即点头，“公子放心，我这就去玉阁。”
萧峥说得没错，这两年他的确是一直明察访着，事关她失踪一事，他的确很上心。
不上心行吗？当初她毕竟是卷了家财跑的，跑了不说还给他捅了一堆的烂摊子。
柳相可不是吃素的，痛失女儿的柳相另是不能小觑。萧峥忍了两年，终于是忍不住要反击了。
今日他来此处，为的不过是试她一试罢了，柳絮絮岂会看不明白。
这京中看着一片大好，实刚危机四伏。她又如此嚣张蛮横占了一席之地，自然是要多想想。
黄金虽好，却也要有命才能花。她好不容易穿了这么一回，自然不能太委屈自己了。
萧峥走后，柳絮絮便坐在这园子里沉思了整整一上午，莫离私下里看了她不下十回，这样静然的她的确是少有。
少了丝狂妄，却多了比静淑。
他不由在心底想到，公子昭若是女子，这样的她定然倾城美好。
可惜……他不是！
所以说基因有某些方面，还是决定着人生。
当初他老爹看走了眼，就输了万贯的家财，如今到了莫离这里，他又看走了眼，这一回就不知道要输掉什么了。
柳絮絮浑然未知，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心底事。
她想着这两年来也算是在京中扎稳了脚跟，如今即便是朝堂乱了纲政，她也能挥挥衣袖将自己完好摘出来。
定然再不会出现当初的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嫁了萧峥，迫不得嫁逃出生天。她也知，柳相也有着万般无奈，众然如此她却不能怨。
因为当初的她，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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