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二 解析 中

　　力量的本质是什么。

　　不同的人会对此做出不同的解答，这来源于他们在成长中的不同所见：有人看到了执着者缔造的奇迹，他就会认为力量的本质是信念、有人对力量痴迷的研究，他就会认为力量其实是物理和化学的一种体现、对于更多的人，他们只看到了强者的酣畅和弱者的哀嚎，那么在他们眼里，力量是征服一切的道具、是开启新世界的钥匙、也是阻碍自己的一扇牢门。

　　这最后一种人无疑是不幸的，他们的眼里只有表象、但他们同时又很幸运，因为那些看到力量本质的人大都会为之着迷，他们在窥得真理一角的同时，又会发现自己迎来了更多的无知，从而陷入了一条看不到终点的旅途。

　　在击杀黑暗兄弟会成员，抢夺暴怒长刀之后的夜里，白的梦境为他带来了一种全新的看待力量的视角。那就是通过力量造成的效果的效果来反向推断它们的原理和相关数据，并且通过这些数据进行新一层的推导，从而在单纯的理论层面去理解力量。

　　在领悟到这种解析方法的一刹那，白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领悟法术极效时一样，在他记忆中自己没有经历过任何与之相关的学习，却自然而然的领悟、贯通、清晰明了。

　　他隐约觉得，这种推导解析的能力和法术极效间有着不浅的关联。

　　解析的强大毋庸置疑，但它的缺点也十分明显，那就是假如白的知识面不够宽，亦或是对哪个公式的理解不够透彻，他就无法对一个能力进行正确的还原。对于大多数能力而言，错误的使用方法不仅仅意味着无法发挥它们应有的功效，很可能还有未知的副作用：比如你想召唤出一只深渊穴居蜘蛛为你而战，却意外的唤醒了不受约束的恶魔。

　　“准备好了？还是需要再休息一会？”

　　正思索间，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白的思绪，他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句。随后，门就被轻轻的推开，露便端着一盘小点心和饮品走了进来。听见白的话后，她不由的笑了笑，道：“我们家族秘术的本质只是一个三级魔法而已，哪里需要太多时间去恢复。我只是顺便买了点食物而已，倒是你，已经过去一个上午了，你都解析出了什么？”

　　露一边把食物放在桌子上，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待东西都放稳后，她便把小脑袋凑到白的旁边，好奇的看着白身前涂画的密密麻麻的纸张。

　　“嗯……这个部分是空间的折叠和平面链接，这一张是什么？我看看……能量体的数据化拆分？咦……？这一张我昨天看过，是冰锥术的解析方案？不对……有点不一样……”

　　露一本正经的拧着眉毛，试图在这一桌子晦涩难懂的潦草公式中看出点什么，但越看下去，她越觉得一头雾水。白坐在一旁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的模样，当真是有趣极了。

　　“我来帮你缕一缕吧，正好我也有些东西需要验证。”白伸手把桌上的纸张揽到身前，然后以极为惊人的效率将它们按正确的顺序摆好，而后说道：“你看，这一张是你家族秘法的外在表现“储存魔法”的可能原理，当然，储存魔法可能还有更多的方式，但在我的现有认知里只有这样几种：塑造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外在干扰并与魔法具现形态相同的真空空间、将成型的魔法阵和施法所需的元素本身进行冻结，待需要使用时传送出来并触发、以及缔造一组驱动装置：这个装置的效果就是吸纳和融合元素，并将它们组合成应该局限的魔法形态三种方式。”

　　“那么，在你的猜测中最有可能的是哪一种呢？”露指着那张空间的折叠与平面链接说道：“是第一种么？我看见你的推算过程中有许多关于空间的内容。”

　　“不。”白摇摇头：“第一种假设是被我最先推翻的一个命题。”他解释道：“根据你的介绍所说，这个秘术除了无法存储无具现形态的法术外可以储存几乎全部法术，也就意味着要么这种猜测是错误的，要么这个真空空间可以具有任意变幻的形态。也就是说：这片空间必须有能够无限压缩的密度，而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也就是说，我的猜测在第二、三种中徘徊，这一次，我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个实验……”

　　白没有发现，自己在钻研某样东西时的状态像极了卡尔：专注、严谨且不顾及“试验品”的感受，这或许就是卡尔喜欢白的原因之一。这一次，白要求露在储存魔法时试着只诸如魔力和通用的五芒星魔法阵，而不为魔法阵注入代表属性的字段和元素。

　　其实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白还是有一些顾虑的：在这个魔法尚未被完全认知的时代，因为尝试魔法改进出现的事故比比皆是，轻者魔法反噬被炸个遍体鳞伤，重则直接身亡也不是不可能。尽管在白看来魔法阵和咒文都是带有强烈文明色彩的粉饰性产物，最终发出的法术本体只是纯粹的能量，但这个概念也仅仅处于理论阶段，还没有经历过任何实践和时间的考验。

　　“你是说……试着储存纯粹的能量？我还从未这样尝试过呢！”

　　对于这个有些危险性的提议，露不但没有拒绝，反而显得相当兴奋。

　　在简单的施法仪式过后，一个散发着白色雾气的书本状铭文在露的额头上缓缓浮现、蔓延，然后重新隐入皮肤之下。随后，露有些兴奋和欣喜的睁开眼睛，惊讶的说道：“居然成功了？”

　　“从之前推导的结果来看，就算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白拿起其中一张纸递给露，并指着其中一段摘录说道：“你看，这是霍夫曼导师曾为我们做出的一个案例，内容恰好是以化学的角度看待冰锥术。实际上，冰锥术的法阵由四个部分组成：最基本的五芒星法阵、外围的词缀符号、中心的施法材料和一个能够作为凝结核的材料……石块一类的。我们抛开其它部分不谈，单看这些词缀符号，这些字符应该是旧时代的世界通用语。”说着，白拿起另一页纸张，上面以极标准的手法描画出一面冰锥术的法阵，他指着法阵中间的三个单词说道：“我曾去图书馆查阅过这三个单词，其中指的是低温、的意思是尖锐、而这个则是反重力的意思。也就是说，实际上魔法阵本身应该是一道驱动程序，通过这些简短的词汇赋予材料物理和化学特性，这就是所谓的法术。”

　　“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不管魔力的原理是什么，法术本身都确实只是一种化学反映。”说着，白顿了顿：“那么，作为反映结果的法术都可以储存，为什么纯粹的能量就不可以呢？”

　　说罢，白走到另一面桌子前，从桌下取出一些试管和烧杯，然后将一些橙色液体倒在烧杯中，冲露说道：“在你回来之前，我曾试着模拟过你家族的能力，额……当然失败了，不过我却试验出了一个简化的版本。”说着，他举了举手中的烧杯，道：“我的魔力水平只有魔法学徒的级别，正常情况下是无法使用火球术的，但如果借助它们，我就可以凝聚出至少二级法师水准的火球。”

　　“它们是什么？”露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白的嘴角扬了扬，道：“只是些普通的火药和油而已，一般的二级法师施放火球时也会用到它们，只是，我用量要稍微大一点。”

　　说着，他把一根火柴点燃，丢尽了烧杯之中。

　　火焰蹭的跳起，差一点就撩到白的头发，但白去不闪不避，平静的说道：“火球术的三个关键词分别是：挡风的、惯性以及同冰锥一样的反重力。也就是说，这个法术的燃烧效果其实完全来源于材料。”说着，白犹豫了一下，补充到：“嗯……我得纠正一下我的说法，或许还有一些魔力的影响，八级法师放出的火球总要比二级法师强上一些，好吧，这个问题不重要。”

　　一边嘀咕，他一边吟唱起火球术的咒语，并试图用魔力与烧杯中已经引燃的火药和油脂产生联系。

　　魔力被迅速的抽离身体，让白产生一阵阵不适感，但与此同时，烧杯中的火焰猛地一缩，随后，全部液体都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一颗不太稳定、但确实有二级法师水准的火球在白手中凝聚燃烧起来！

　　“你看，如果我们先让魔法的化学效果生成，再用魔力进行一个牵引和辅佐矫正的作用，就可以在施法时节省很多魔力，这说明魔力、术式和魔法的化学反映其实是可以分割的三个部分，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你可以单单储存无属性的魔力或是纯粹的能量！”

　　“接下来……我需要你试着用这些能量来凝聚一个冰锥术……我知道你擅长这个，但请不要凝聚太高等级的法术，魔法波动会把这儿搞的一团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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