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洗尘八式

　　第二天清晨，当古晨又一次站在秦默的面前时，秦默只扫了古晨一眼，便讶声道：“你居然突破到了凝神境界？”

　　秦默颔首道：“不错。看来为师要改变计划了。”秦默顿了顿，接着道：“原本为师今日不准备再教你功法的，以你的修为，之前教与你的，已够你领悟很长时间了。却不曾想到，你竟然在一夜之间突破了炼魂境界，凝聚了自己的元神，这不可谓不是一件意外之喜啊。”

　　“既然如此，为师今日便传授于你，我洗尘峰真正的绝学，此功法穷极了我洗尘峰数代人的心血，更经为师反复改良，最后化作了最为八式精华，名曰‘洗尘八式’。”

　　秦默看着古晨，缓缓道：“之前有没有用过剑？”

　　古晨摇了摇头。

　　秦默道：“无妨，剑乃万兵之王，是最具灵性的兵器，很容易上手的。现在，我们便开始吧。”

　　古晨嗫嚅道：“师父您没有带剑来，我们怎么练剑呢？”

　　秦默难得地笑了笑道：“此易事耳，你且跟我来。”

　　秦默带着古晨来到了茂盛的竹林，然后指着这片竹林道：“此处自有仙剑无数。”

　　古晨放眼望去，除了高耸翠绿的大片竹林，那里有什么剑的影子？更不用说无数把仙剑了。于是皱着眉头道：“师父，这里都是竹子，哪里来的仙剑？”

　　秦默呵呵一笑，从容道：“你且再看。”只见他右手一摊，一根翠竹倏忽折断，瞬间飞至他的手上，然后他将竹子高高抛掷空中，右手伸出双指，以指代剑，唰唰唰在空中划过一个大大的“之”字。再然后，两把精巧的竹剑缓缓落入他的手中。

　　秦默将其中一把将给古晨，淡淡道：“明白了吗？”

　　古晨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疑惑道：“无数把剑我是明白了，但何以称作仙剑？”

　　秦默将手中竹剑挽了个花儿，方才道：“你这个问题问的不错。”秦默道：“诚然，剑与其他兵器一样，皆有等级之分，仙品最佳，次一等灵品，再次一等凡品。然而这些都只不过是表面，不可尽信。剑道，是凡是仙，在心不在剑。”

　　“譬如一个凡人，纵然身怀上古仙剑，亦敌不过一个赤手空拳的修道之人，正是这个道理。一个真正热爱剑道的人，他的手中或许不必经常有剑。因为，剑已在他的心中，剑已经融入了他所有的骨血中，剑就是他，他就是剑。”

　　古晨羡慕道：“这么厉害！”

　　秦默摇了摇头道：“这还不算真正的厉害。用剑的最高境界，便是不用剑。在那种境界下，他不管拿不拿兵器，手拿什么兵器，都是剑，又都不是剑。因为，在他看来，剑已不单单是剑，而是一种道。至于有或者无，形还是神，都不重要了。他已随心所欲，得大自在。”

　　古晨的眼中充满了向往的光芒，他忍不住问道：“师父，您到了这个境界吗？”

　　秦默笑而不语。

　　待古晨彻底平静下来的时候，秦默竹剑一扬，朗声道：“洗尘八式第一式，‘法于阴阳’！”

　　然后，在古晨的注视下，秦默将手中的竹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奇特的弧线。

　　古晨照着秦默的动作，却怎样也画不出那简简单单的一道弧线。

　　秦默道：“你且看好了，第一式是洗尘八式的入手式，最是深奥晦涩，为师给你演示三遍。”

　　三遍完毕，秦默看着古晨道：“你且使来，为师瞧瞧。”

　　古晨应了声是，照着记忆中师父的样子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

　　秦默看后连连摇头道：“有形无神，再来。”

　　古晨又重复了一次方才的动作，更是在刻意之下使用了真气。

　　孰知秦默的眉头反而皱的更深：“脚步虚浮，下盘不稳，上身力量再大，毫无益处。再来！”

　　古晨本就天赋极高，这一次又使用了之前学来的“踏天步法”，身形登时飘逸了数倍。

　　秦默的神色这才稍显缓和：“剑招有神无神，并不在乎使用的力量大小，力量是势，不是神。你要用心去体会。再来！”

　　古晨缓缓划过了一个弧线。这一次，他的手放得很慢，他的心，在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包括竹林，鸟儿，清风，还有空气。于是，他的这一式，渐渐生出了一丝灵气。

　　秦默这才稍稍点了点头道：“这次进步很大了。不过你要记得这式剑招的名字，法于阴阳。再来。”

　　“法于阴阳。”古晨心底暗自念叨着：阴阳？何为阴，何为阳？我明白了。

　　古晨又一次将竹剑高高举起，缓缓地开始画那道弧线，刚开始他的动作很慢，仿佛一条清澈的小溪一样缓缓流淌，在经历一般路程时，他的动作忽然加快，剑势立刻变成了一条奔涌的大江，呼啸澎湃。

　　这一式使完，秦默终于点了点头道：“很好。下面是第二式，节有四时。”

　　听到这个名字，古晨内心一阵苦笑——节有四时，那不就是春夏秋冬吗？一招只见要包含这些东西，自然不会太容易了。

　　和上一次一样，秦默依然演示了三遍。然而这一次的剑招似乎更加繁复，动作比起第一招来也多了许多。有春日里的万物复苏，有夏日里的苍苍高树，有秋日里的飒飒北风，有冬日里的皑皑白雪。

　　这一式古晨一共练习了数十次，这才堪堪将这些动作熟悉。其间自然少不了秦默的督促：“四时有节，春为其始，野草生春，百花竞艳，飞絮飘飘，细雨轻轻；四时有节，夏为其骨，树木繁茂，百草深碧，烈日炎炎，蝉叫悠悠；四时有节，秋哉为气，山果盈筐，风高气爽，落木萧萧，阴雨绵绵；四时有节，冬为其终，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火炉熊熊，百虫沉沉。”

　　在秦默的讲解之下，古晨对于招式的领悟正慢慢加深，使用起来也愈发熟练了。

　　秦默看向古晨的目光也越来越欣赏——这个弟子却是天赋异于常人，须知道，周川当年学习这八式剑法，足足用了三年。而古晨，居然在短短的半天之内，领悟了两式。

　　看着古晨在那里辛勤地练习着第二式剑法，秦默的心里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按照他的悟性，今日必可将前三式剑法领悟，然后自己再将后五式演示与他，叫他记下，日后慢慢体悟。有了前三式，想必他也可以做一些事情了。正好这几天山下附近小镇上的事情需要处理，原本准备让大川去的，不过仔细想来，以大川的身手，已完全没有必要经历这样的历练，倒是古晨，或许可以去经历一番。

　　主意打定，秦默便开始教习古晨洗尘八式第三式：天地五行。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三才，三才结四象，四象含五行。夫五行者，存乎天地万物：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火土金水，相邻相生，相隔相克。这一点，你须切记。”秦默的教导还在持续：“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相对而言，倘若力量强到一定程度，万物融通，相生相克，便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了。”

　　这一式，古晨花费的时间更长。五行本就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学问，很多修道的前辈，尚且没有明悟五行的真谛，何况古晨一个刚刚踏入修行的小辈！不过好在有秦默的指导，精确的指点，和毫不耐烦地引导，过了数个时辰，在演练了数百遍之后，古晨终于勉强领悟了此式剑招。

　　古晨没有辜负师父的重托，在暮色来临之前，拼尽了全力，终于记下了其余的五式。又一次完完整整将洗尘八式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在赢得了秦默的点头之后，古晨今天的课程才算真正完成。至此，洗尘峰的绝学洗尘八式，古晨算是完全学到了手。

　　为防止古晨以后修炼再遇到其他问题，秦默更是将一枚记忆碎片放进了古晨的脑海中。那里，是秦默演练洗尘八式的真实写照。制作这枚记忆碎片，秦默着实花费了不少功夫。非但将自己演练的每一个细节做的极其真实，更是对每一式加入了自己的讲解和感悟。这枚记忆碎片，对于古晨而言，无疑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暮色渐渐降临。两人收了竹剑，准备折返。

　　在返家的路上，秦默对古晨道：“你可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修仙者也一样。”

　　古晨重重点了点头：“师父教诲，弟子岂敢忘记？”

　　秦默摸了摸胡须，笑道：“很好。如今，为师正有件事情要交付与你去办。”

　　秦默微笑道：“据说，在我们洗尘峰山下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出现了一头妖龙，长于夜间出没于那个小镇，祸害了不少人家。你如今也步入了凝神期，今日又习得了洗尘八式，更怀有无上步法踏天，想来对付一头妖龙绰绰有余。为师思来想去，此事便交由你处理了。”

　　古晨的眼中闪光一丝兴奋，大声应道：“弟子保证圆满完成任务，定然不会辜负了师父的期望。”

　　秦默颔首道：“如此甚好，待会为师会让大川把那头妖龙的资料送于你手，明日一早，你不必再来请安，径直去吧。”

　　古晨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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