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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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小白起的很早，因为心里惦记着事情的缘故。
当他睁开眼看见一个小脑袋缩在自己的怀里时，已经没了上一次的惊讶，而是变成了无奈，心想，怎么又睡到了一起了？
心中冒出一点坏心思，艾小白小心翼翼的挪了一下身子，让尤优的脸从自己的胸膛处呈现在瞳孔之中。伸出手在其秀鼻上一捏，随即就听到了一阵诱惑人的呢喃声，不禁微微抖了抖身体。不过，并没有放手，直到一双水灵的大眼睁开，不悦的瞪着他，他才松手大笑了起来。
“起床起床，今天办完事就回9区。”艾小白揉了揉因为睡眠而有些杂乱的秀发，跳下了床边。
尤优打了个哈欠，也是下了床，跟在艾小白的身后出了房间。
艾小白本以为走出房间应该会看到林建明坐在客厅里，但并没有，客厅空无一人，侧过头去看向旁边的房间，被子叠的方方正正，也是没有他的身影。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是看到饭桌上摆放的包子和豆浆，走前去，看到了一张纸条，上面有着一个地址。
“刷牙洗脸。”艾小白捏了捏尤优的小脸，阻止了那伸向早餐的小手。
尤优轻哼一声，便转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回过头去的艾小白看着崭新的两个牙刷和杯子，心想，看来是个细心的男人呢！
...
青石墓园，这是纸条上的地址。
艾小白并不知道在哪，直接带着尤优上了一部出租车，询问了一下司机，得知在郊区靠近2区的位置，便直接出发了。
一路上繁荣与荒芜交替，3区的郊外并没有靓丽的风景线，抬头望去，隐约能看见黑烟在空中盘旋，成排的工厂有条不絮的并列着，嘈杂的声音让人有些心烦。
他看着车窗的倒后镜皱了皱眉，那是一辆尾行的银色私人轿车。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不正常的事，他无法看见车内的情况，正前方的挡风玻璃十分的模糊。
应该是阳光反射的原因吧！他如此想到，便将视线投向了荒芜的大地之上，也不和尤优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尤优在艾小白不开口的时候，总是处于很安静的状态，偶尔好奇的张望也是看见新奇的东西，大多数都像是一个文静的小女孩，低头或正视前方，面无表情。
车子行驶了有大半个小时，在一座小山包前停了下来。抬头望去，便能看见半山腰上成群的墓碑，荒荒凉凉，让人心中不禁压抑起来，感到莫名的萧瑟。
“要在这里等你吗？”司机接过钱，问道。
艾小白迟疑了一会儿，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白色轿车，点了点头，说：“半小时左右应该就能下来。”
“好的。”司机显然有些小高兴，毕竟来到这荒山野岭是没有客人可以载回去的，这样子就感觉有些亏本，“看样子要下雨了，需要伞吗？”
艾小白瞬时间皱起了眉头，看向天空的阴霾，半晌，才点了点头，接过司机递过来的一把拄拐式的大伞，说了一声谢谢，便和尤优下了车。
他看到了那道身影，在山间小路的位置上，那道身影也看见了他，双手抄在口袋中，没有动作。
没有言语，像是一个陌生人之间的相遇。
“左侧墓园第三排，左数十三个。
”林建明在艾小白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开口。
艾小白点点头，牵着尤优的手往林建明说的那个方向走去。他打量着整个山体，用那种介于警惕和找寻之间的目光，眉头紧锁。
“你怎么了？”尤优显然是注意到了他的神色。
艾小白笑了笑，摇头，“没什么，你要在这里等我吗？”
面前是成排的墓碑，落叶扑满地板，那是山底那枫树林飘落下来的。不过，唯独有一块墓碑前是干净的，没有太多的灰尘，没有成堆的落叶，香火溢出点点檀香味，往铁青色的天空飘去。
尤优摇了摇头。
...
墓碑前有一束粉色的郁金香，想来是林建明先前带来的。艾小白看着这束郁金香，久久没有言语，因为他知道粉色郁金香的话语，觉得有那么可笑。
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在了墓碑上那张照片上。淡红色长发的艾晓玲，穿着一袭粉色的丝绸长裙，笑容在其脸上有着幸福的味道。
艾小白跪了下来，抿了抿嘴，半晌，颤抖着说道：“我来看你了。”
这句话落下，眼泪也是再也忍不住了。终究没有过分成熟的心性，终究还是个孩子，想想自己的母亲已经长眠在此处，那些压抑了许久的想念，从心房处汩汩流出，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艾小白感觉到身边多了一道身影，愣了一下，侧过头去，便看见了尤优跪在了自己的旁边，虽然说没有太多感情的流露，也没有说些什么，但只感觉心中一暖，揉了揉眼眶的湿润，回过头去，轻声说道:“尤优也来了，你应该看到了吧？”
不可能有回应，但艾小白自己相信艾晓玲会听得到的，这属于一种自我安慰。
“其实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很多话在你的房间里，我已经说了，也有很多话，在离去的片刻后，我也说了。反倒是在这里，倒真的想不出一些想说的话语。”艾小白抿着嘴唇，十分的难看，“毕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太煽情的话我也有些说不出口。应该那个男人和你说了很多煽情的话语吧？”
秋风吹起额前的头发，凉意在皮肤上肆意的游荡。
“他应该后悔了，他应该是真的爱你的，但我还是不能原谅他。其实，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原谅他的，但想到你已经走了，我还是无法做到，明明这其中有绝对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
“他和我说，人总在失去后才会懂得珍惜。我算是明白了，以前很多的不在乎，在失去后，真的变得如铅般沉重。”
“还有啊！尤优已经在我的身边了，我从11区击败了敌人，将她带了回来。我想，我现在应该已经没有那么懦弱了，虽然偶尔会发疯的我挺可怕的，但我已经不用别人保护的了。”
“这应该是成长吧！有点可笑，你走了，我才长大了。可惜你什么都看不见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他低下了头，强忍着眼泪不断的涌去，他不是很想在现在继续流泪，因为太难看了，明明才说自己不那么懦弱了。只是，有的情绪真的无法压抑住，就像当时在11区的杀意，就像昨晚的愤怒，就像现在的伤心、想念、悔恨。
还应该说些什么吗？还应该说更多话的，因为下一次再来不知道会是几时，而且能不能再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艾小白看着墓碑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口气，对着照片上的笑容回以微笑，弯腰，头轻碰地板，连续三下。
“妈妈，对不起，我爱你。”
...
开始下雨了，蒙蒙细雨，打湿了衣服，打湿了头发，打湿了情绪。
艾小白站起身来，闭了闭眼，像是在享受雨水带来的冲刷快感。他并没有看见，一旁的尤优还没起身，对着墓碑咳了几个头。当他睁开眼睛的同时，尤优才缓缓站起身来，抬头看着他。
他笑了笑，伸手放在尤优的脑袋上，说：“谢谢你了。”
尤优摇头，握住了艾小白略显冰凉的手掌，抿了抿嘴，看向了墓碑。
“走吧！”艾小白将手放下，紧了紧手心。
尤优点头。
艾小白又是看向墓碑，轻声说道：“我走咯，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看你，但我会想尽办法来的。还有尤优，也会的。”
尤优嘴唇微动，没有发出声音，但如果落在别人的眼里，但能看得出，这所要说的话语。
此时两人已经成了落汤鸡，但他们并不在乎，穿过雨幕，牵着手，连伞都没有打开，像是漫步在雨中的一对情侣。那靠的很近的身影，是两人一生中最近的距离，除了死亡以外。
艾小白并没有和在山腰间撑着伞的林建明说太多，只说了一句，我要回9区了，便迈开脚步往山下，出租车的方向走去，十分的冷淡。反倒是尤优，还转了一下脑袋，看了林建明一眼。
其实林建明还有些话想说，但面对这样的态度，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沉吟了片刻。
他拿出了手机，看着昨晚接听的电话号码，心中滋生了莫名的烦躁。
“所谓的第一位，不会再让别的东西超越的。所谓的宏愿，都见鬼去好了。所谓的异种，又关我什么事呢？一个连家人都保护不好的男人，没有资格说别的话语。”他在心中如此说道。
紧接着，他将手机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支离破碎的手机配件落在了不远处的杂草之中。他拿出了那把银色的刀刃，看着上面的印痕，又看向坐上出租车的身影，眼泪与雨水已经分不清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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