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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释前嫌


  “你是不是疯了!”装饰豪华的书房内,安道宁猛地一巴掌拍在书桌上,大声吼道。

  苏蕊荷明显有些害怕,她不敢靠近安道宁,远远站着,仍然不肯认错地说道:“我不过是想赶走她。”

  “你想赶走她,所以就叫人来绑架你女儿?”安道宁瞪着她,难以克制心底的怒气。

  “我只不过叫人把贝贝藏在安全的地方,等过几天,自然会毫发无损地回来。”苏蕊荷辩解道。

  “你还敢说?”安道宁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真是个蠢女人,你怎么不想想事情要是败露了,会是什么结果?”

  “我哪知道那死丫头运气这么好。”苏蕊荷恨恨地骂道。

  “要不是陈厅长把这件事给压下来了,我看明天全城各大报纸的头条都是我们安家的笑话!”安道宁怒气匆匆,他怎么都想不到苏蕊荷为了赶走安宁竟然会叫人装成表亲接近贝贝,再借机带走她,制造一个假的绑架案,幸好负责这起案子的人识时务,先请示了陈厅长,否则这么一连串呈报上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知道!

  “现在不也没事。”苏蕊荷嘴硬地说道。

  “你给我听清楚!以后不许再背着我做这些事!我知道你看安宁不顺眼,但她呆在我们家,又做了什么事碍着你了?况且,贝贝都是她救回来的,你就不能消停点吗?”安道宁摇摇头,觉得苏蕊荷简直不可理喻,竟然能拿亲生女儿冒险,而且还把他也蒙在鼓里,让他跟着担心了一晚上。

  “你叫我消停?”苏蕊荷也来了气,“要不是你不肯赶走她,我会做这么多事情吗?”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你诬陷了她,还惊动了陈厅长,现在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们安家,这时候拿什么借口让她走?”安道宁皱着眉头说道。

  苏蕊荷却冷哼一声,满是鄙夷地说道:“要不是她像她妈一样是个骚货,怎么会勾搭上唐俊,人家都肯亲自出面保她了,陈清河当然要给唐家面子。”

  “唐俊?”安道宁问道,“唐家二公子?”

  “可不是,唐俊当着陈清河的面承认他和死丫头有‘不正当’关系,真是够贱的。”苏蕊荷难听地骂道。

  “你是说,唐俊在护安宁?”安道宁又问道。

  “当然,不然你以为死丫头这么好脱身?”苏蕊荷冷声道。

  “原来她和唐俊还认识。”安道宁自言自语道,又想起了什么,赶紧交代苏蕊荷,“既然还牵扯到唐家,安宁的事你暂时不要再插手。”

  苏蕊荷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气匆匆地走了。

  安道宁背着手在脑海中思索,他还不知道唐俊也参与了这件事,难怪找到疑犯的不是警方的人,看来是唐家出的手。唐俊肯帮安宁,还承认两人“有关系”,看来安宁这边,他要再多花点心思了,毕竟唐家可不是轻易能惹的。

  另一头,当从善得知安贝贝失踪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后,她忍不住怒气匆匆去找梁司翰,因为正是他在负责这起案件,没想到当她冲到他办公室里时,却看到他在有说有笑地打电话。

  看见从善进来,梁司翰说了句:“我有事先忙,再回聊。”就挂了电话。

  从善关上门,想听他解释,她问道:“安贝贝的案情为什么没有公布?”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但这件事是陈厅决定的,我只是听命办事。”梁司翰淡淡解释道。

  “你根本没按照流程,直接越级上报。陈厅长和安道宁是好朋友,他肯定会将整件事压下来,你告诉他时难道就没想到这一点?”从善怀疑地问道。

  “从善。”梁司翰站起身来,将从善落在椅子上坐下,平静地说道,“既然你也知道安道宁和陈厅是朋友,如果这件事我没有第一时间向陈厅请示,你说陈厅会怎么看我?”

  “你是警察啊。”从善瞪着他,难以置信地说道,“就因为上级的看法,所以你任由真正的疑犯逍遥法外?”

  “好,就当这件事我们秉公处理了,带苏蕊荷回来问话又怎么样?她根本没动机,所以只要不承认,我们照样也拿她没辙。”梁寺翰心平气和地跟她分析道。

  “我知道动机。”从善脱口而出。

  “你知道?”梁司翰疑惑地问道。

  “苏蕊荷看我不顺眼,所以故意设了这个局,好害我被处分。”从善说道。

  没想到,梁司翰笑了,他摇摇头,根本就不相信从善所说的话,他笑道:“从善,我知道你和安家人处得并不太融洽,可你的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安太太就因为看不惯你,所以宁愿找人绑架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未免太牵强了。”

  “不相信我?”从善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她不敢让外界人知道她和安道宁的关系,但苏蕊荷做的这件事,她又不想轻易饶过。

  梁司翰还是笑着摇头,没有说话。

  从善明白了,就算她真的说了实话,梁司翰也不一定会相信,连他都不信了,其他人更加不会相信。

  她站起身来,望着梁司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得罪安家,所以才这么处理?”

  梁司翰收起了笑容,皱着眉说道:“在你的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吗?”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从善立刻致歉,她也是一时气昏了头,才口不择言,但她还不想放弃,因此说道,“可是整件事我最清楚,苏蕊荷她是故意针对我。”

  “从善,你听我说。”梁司翰捏着她的肩,轻声说道,“这件事已经结案了,陈厅亲自下的命令,我不可能违抗。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回家洗个澡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

  “你还认为我在胡说?”从善皱眉问道。

  “我不是认为你在胡说,你是太累了,等睡醒了再考虑其他事好不好?”梁司翰一边说着,一边把她往门口带。

  “我。”从善张了张嘴,知道再怎么说,他都认定她空口无凭,因此顿了顿,有些气恼地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家里,从善刚洗了澡出来,沈从义就叫她出来看电视。

  “舅舅,怎么了?”从善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从房间里走出来。

  “快看新闻,南海那边有新动静。”沈从义急忙叫她过来坐下。

  从善一听,也立即坐在沙发上,如今她最关注的就是南海那边的局势发展,中菲对峙事件不断升级,听说广州军区和南海舰队已经进入战备,不知道韩熠昊怎么样了。

  “菲总统阿基诺称将收集”中国欺负菲“的”证据“;菲6艘渔船进入黄岩岛泻湖……”

  “美国纽约大学的几位中国留学生在菲律宾驻联合国代表团门口前拉开横幅与国旗,就‘捍卫黄岩岛主权’问题进行示威游行……”

  “菲已向美发出要求,为菲武装军队提供巡逻艇、巡逻机、雷达系统及海岸观察站等设备,帮助菲达到”最低限度的可靠防御“……”

  “援引军方发言人的说称,鉴于紧张的局势,我军将重新进行战略部署,海军舰艇编队将赴西太平洋海域,以调换先前一批人员……”

  “好像是要调一批人去,又换一批人回来?”沈从义听着新闻,有些喜悦的说道。

  “也不知道是调哪些人回来。”从善喃喃说道,自从韩熠昊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跟她联络过,开始时她还觉得这样挺好,但每天听新闻,听着南海那边的局势,她的心都要跟着跳上几跳。

  “你不要替小韩担心,他会平安回来的。”沈从义拍拍从善的手,看着她一脸忧色,安慰道。

  “我才不是担心他。”被拆穿了心事的从善立即否认道,她不能让舅舅看出她有多在乎韩熠昊,否则他一定会继续乱牵红线。

  这时,屋里她的手机响了,从善立即进屋,看见号码竟然是韩熠昊!

  她本来没有存他的号码,但他临走之前当着沈从义的面硬是将他的号码输入了她的手机,可怜兮兮地说要是自己回不来了,一定要亲口跟她说最后一句。从善当时根本不想理他,但沈从义在旁边帮腔,说南海风云变幻,的确很有危险,要韩熠昊经常打电话回来报平安啊什么的,所以从善就没有再删,结果他过去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打回电话来。

  心脏有些怦怦直跳,从善深呼吸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只听那头是熟悉的醇厚男声:“从善,我回来了。”

  “这么快?”从善有些吃惊,刚刚才听新闻里说人事变动,结果马上他就回到A市了?

  “你是不是才看了新闻?”韩熠昊发出低低的笑声,从她脱口而出的话里得出这样一个讯息。

  “你怎么知道?”从善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因为我也在看啊。”韩熠昊笑着解惑道,“新闻播放之前,人事调动就已经出来了,所以你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我已经人在A市了。”

  “哦。”从善应了一声,难怪他的速度这么快。

  “从善,我想见你。”韩熠昊略微带着疲惫的声音说道。

  “这么晚了,你好好休息。”从善立即拒绝道,她正准备挂线,却听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我受伤了。”韩熠昊的声音带着难言的低哑暗沉。

  “怎么受伤的?”从善的心克制不住一跳,立马问道,自己都未察觉语气里有多紧张。

  “一颗鱼雷在我附近爆炸,炸伤了我的手臂。”韩熠昊有些虚弱地回答道。

  “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从善紧张得手心有些发汗,他怎么会遇上鱼雷?

  “没伤到骨头,就是挺疼的。”韩熠昊轻轻叹气道。

  “那你快休息啊,不然病怎么好?”从善催促道。

  “可是我饿了,从善,我想吃你煮的粥。”韩熠昊借机提出要求。

  从善有些无语,这家伙,晚上叫她去给他煮粥?

  “你叫你家里的人给你煮,我要休息了。”从善虽然担心,但也明白自己怎么可能去他家。

  “家里就我一个人。”韩熠昊继续“装可怜”。

  “我不信。”从善才不听他的鬼话。

  “是真的,我现在住的是我大哥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韩熠昊立即诚恳地解释道。

  “那。”从善犹豫了,要真如他所说,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他一个大男人,懂不懂得照顾自己啊?

  “从善,你就这么忍心么?要让我一个个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挨饿。”韩熠昊再接再砺地想勾起她的同情心。

  他手受伤,难道脚也受伤了吗?不知道出去找点吃的?

  “从善,小韩打来的?”沈从义在门外听到了几句,也走过来问道。

  “恩。”从善没有否认。

  而韩熠昊也听到了沈从义的声音,叫从善把电话拿给他听。

  “好了,你把地址告诉我,我马上就过来。”知道韩熠昊要对沈从义说什么,从善干脆答应了,反正她也担心他,倒不如过去看看。

  韩熠昊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说了一个地址。

  从善挂断了电话,对一脸疑惑的沈从义说道:“舅舅,我出去下。”

  “你要去找小韩?”沈从义人老可不糊涂,一下就猜出来了。

  “他的手受伤了,我去看看他。”从善老老实实交代道,免得沈从义又胡思乱想。

  “那快去快去!”沈从义一听,二话不说几乎是推着从善出的门。

  “我的背包!让我先换鞋子啊!”从善彻底无语了,不用这么着急吧。

  “要是他情况严重,你今晚就留在那好好照顾他,不用回来了。”说完这句话,沈从义“砰”地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从善望着大门呆住了,哪有这么当舅舅的啊!虽然这么想,但从善还是飞快地去超市买了些食材,就打车到了韩熠昊所说的小区。

  到了他家门口,从善摁了摁门铃,门立刻就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得比花还灿烂的俊颜。

  “进来。”韩熠昊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帮从善提东西,给她让地方。

  从善走进来,看到这是一间普通的带花园阳台的小居室,虽然面积不是很大,但布置却很温馨,处处可见主人的心思。

  “你的手严重吗?”从善跟着他来到厨房,看着他还吊着绷带的手臂,轻声出口问道。

  “医生说,这段时间最好不要使力,伤口只要不裂开,就没有大问题。”韩熠昊见她满脸的忧心之色,愉快地回道。

  “没见过谁受伤像你这么开心的。”从善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推开他,开始洗菜,边洗边问道,“你晚上没吃饭?”

  “不想出门,像我这么帅的男人,吊着个手臂出去多丢人。”韩熠昊调侃道。

  从善已经能自动过滤他的各种厚脸皮了,因此眼皮都没抬一下,开始赶人:“你先出去,别站在这里碍手碍脚。”

  见她利落地将外面买来的鸡汤、鲫鱼汤加热,又忙着淘米切菜,韩熠昊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让他移不开视线,要是她能每天给他做饭,该有多好。

  “我想看着你做饭。”韩熠昊深情款款地倾吐道。

  从善看见他的眼神,立刻耳根一红,这男人,为什么每次都要用这种目光看她。

  她背对着他,不高兴地说道:“你看着我就做不好饭,等会糊了你负责。”

  “只要是你做的,全糊了我也吃得下。”韩熠昊笑着说道。

  “你去外面坐着!”从善忍不住了,背后那两道视线太灼热,她想装作没感觉都不行,她将他往外面推,叫他不准进来,然后把厨房门给关上了。

  背靠在门上,从善舒了口气,看见他精神奕奕的样子,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还好,他没出事。

  由于时间的关系,从善在外面打包的鸡汤和鱼汤,等汤烧开后,她将洗净的米和几种蔬菜放进汤里,调节好了火力大小,才从厨房出来。

  “再等一个小时就好了,我买了些水果,你饿了就先吃点水果吧。”从善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苹果,削好了皮,再递给韩熠昊。

  “谢谢。”韩熠昊深湛的眸一直没离开她,接苹果的时候,大掌连同她的手一块包住了。

  “喂。”从善想抽回手,他却不让,只听他沉声说道:“从善,你知道吗,当鱼雷爆炸的那一刻,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听见他的话,从善倏地一下就心软了,她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不小心一点,而且受了伤还不回家,到处乱跑。”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还有个亲大哥,这个房子就是他留给我的,每次我心情不好或者想独处,都是来这里。”韩熠昊轻轻说道。

  “你还有个亲大哥?”从善微微有些诧异,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他七年前过世了。”韩熠昊淡淡说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悲。

  “对不起。”从善立即说道。

  “没关系。”他不介意地笑笑,忽然拉起从善,将手中的苹果放下,执意让她坐在他旁边。

  “你别得寸进尺啊。”从善警告道。

  “从善,我好想你。”说着,韩熠昊不由分说,单臂将从善搂进怀里。

  “喂!”从善刚一反抗,却不小心打在他手上的手臂上,他顿时发出夸张的一声痛呼,从善立马不敢动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有些担心,怕把他的伤口又弄裂开了。

  “你别动,我只想抱抱你。”韩熠昊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的发香。

  “那只准抱一会啊。”从善犹豫了下,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就先不和他计较了。

  “南海那边的局势其实比新闻所写的糟糕得多,每天都有摩擦纠纷,我们时时刻刻要提防对方的行动,二十四小时精神都处于紧绷状态,有好几次都有炮弹在附近海域爆炸,每次遇到危险,我脑海中第一个人想起的就是你。”他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从善,我从来没害怕过什么,可我到了那边,却无数次害怕不能回来见你。”

  从善楞住了,他竟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却担心能不能回来见她?

  “其实我也害怕。”缓缓地,她说出了心底的话,每当看新闻提到那边时,无论再忙,她都会站在电视机旁认真听着,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听到他的名字。

  韩熠昊一听,顿时有些激动,他看着从善的眼睛,想确认道:“你一直都在担心我?”

  “恩。”她坦承地点头,但立即又解释道,“每个朋友我都这么关心。”

  “但不是每个朋友都能抱你。”他又将她搂回怀里,躺在沙发里,心满意足地说道。

  “我是看你是个伤员,不然你想都别想。”从善澄清道。

  韩熠昊只是笑笑,提起了这栋房子的主人,“从善,我还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大哥吧。”

  “恩。”从善点点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韩熠昊稍微停顿了下,讲述起了往事:“从我爷爷那代起,韩家的男人大都在军队里度过大半辈子,我的父亲也不例外。他常年呆在部队里,很难回来看我们两兄弟一次,我的外公是东方航空的创始人,他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所以我母亲从小是被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她的忙碌丝毫不亚于我父亲。从小到大,只有我们两兄弟相依为命,他比我年长7岁,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所以我们之间的感情很深。之后加入少年特种兵,考入军校,不断往上爬升,尽管我们越来越忙,但是感情却从来没淡过。直到七年前,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来自普通家庭的护士。”

  韩熠昊的眼眸越发黯淡,像无星辰的夜般带着浓郁的墨色,他的语速不急不缓,却听得从善的心越来越紧缩,他接着说道:“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快乐的模样,他看那女人的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仿佛全世界都不存在了,整个宇宙都只剩他们两人。他告诉我,他找到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了,他要和她白头到老。我也替他高兴,我以为他们会这样继续快乐地生活下去。但直到我母亲知道那女人存在的一天起,所有事情都变了。韩家和岳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庭,他们是绝不会允许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女人嫁进来的,于是我的父亲专程从军队回来,想强迫他断了这份感情。我从来没见过父亲发那么大的脾气,甚至在楼下都能听到从书房里传出的激烈争吵声。我看着大哥红着眼冲出了家门,父亲气得把书房的门都给砸烂了。”

  听着他平静却带着隐痛的声音,从善忽然觉得好心痛,她伸出双手,回抱住他的腰,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听他讲下去。

  “我是在这间房子里找到我大哥的,这是他们买下来准备当婚房用的。我的父母反对他们在一起,所以我大哥干脆搬了出来,打算在这里和那女人厮守。我还记得那天是中秋节,父亲让我来转告大哥,说想见见他,一家人过节。大哥想趁着这个机会缓和关系,于是他把那女人独自留在了这里,自己回家过中秋。没想到,等他回来之后,却亲眼看见他最心爱的女人从八楼跳下,摔死在了他的面前。”

  从善的手一僵,眼眶涩得发疼,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手臂越发用力抱紧他。

  “我大哥当时像疯了一样,他抱着那女人的尸体痛哭哀嚎,那声音,像荒野的狼般,凄厉得让所有人潸然泪下。我去拉他,他却死死抱着那女人,不肯放手,直到她渐渐冰冷。这件事发生之后,大哥查出来和我母亲有关,他冲回家里质问我母亲,却被我母亲狠狠甩了一耳光,大声斥责他,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根本就不配当她的儿子。我永远都记得大哥那天的眼神,万念俱灰、了无生气,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就离开了家里。之后他表现得很平静,连我都以为他看开了,却没想到,在那女人出殡的那天,他开枪自尽了。”

  说完最后一句,韩熠昊像解脱了似的,长舒了一口气,从善却敏感地感受到头发里一丝冰凉滑入,那是他的眼泪!她震惊地抬起头,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如小鹿般小心翼翼地开口唤道:“韩熠昊。”

  他被她这句话唤回了心神,望向她,勉强扯起一丝笑容,他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嗔骂道:“傻丫头,你哭什么。”

  “那你呢?”从善越发止不住眼泪了,看着最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那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她能体会,因此才心疼他的心疼。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陪我难过。”他温柔地捧着她的脸,细心地擦干她的泪痕,说道,“我是向你忏悔。”

  “向我忏悔?”从善愣住了,美丽的大眼还带着朦胧氤氲,没反应过来。

  “是关于路嘉仪的。”韩熠昊揭开谜底,“我知道你因为她的事而责怪我,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原因。我大哥死了之后,我恨我的父母,要不是他们硬要坚持所谓的门户观念,我的大哥大嫂都不会死。所以那两年,我很荒唐,我用酒精和女人来麻痹自己,甚至还吸大麻,以此来向他们宣战。路嘉仪的事就是那两年发生的,我真的记不住究竟有没有,那段时期我太堕落了,堕落得连自己都鄙视自己。从善,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你怪我恨我都是应该的,只是,先听我说明原因,再决定恨不恨我好吗?”

  从善一时没有说话,却突然嘴一瘪,大颗大颗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滚滚而落,她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放声大哭。

  “从善。”韩熠昊一下子慌了,他从来没见她这样哭过,他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不住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你要不想听,就当我没说话,好吗?不要哭了。”

  她摇摇头,自责道:“韩熠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发生过的事情。你对我好,我总是习以为常,所以忽略你的感受。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怪我了吗?”韩熠昊惊喜地搂过她的肩,面对面地问道。

  “我从来没怪过你,如果那人不是嘉仪,我其实不会在意你的过去。只是我以为……”从善止住了哭泣,抽噎道,“我不知道你哥哥的事,不知道你心底还埋藏着这样的伤痛,如果我早点知道,我一定不会那样对你。”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这场感情的角力赛里,他是最轻松的一个,他家世相貌通通都是人中之龙,所以她以为,放弃他,会是伤害最小的方式。

  却不想他独自背负了这么多隐痛,比谁都更伤。

  “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如今误会冰释,韩熠昊心里自然是喜悦非常,可看她自责的样子,也很心疼,他吻落她长睫上的泪珠,柔声哄道,“别哭了,我好心疼。”

  他的吻沿着她的眼、鼻,落在她的唇上,像蝶翼般轻柔,怕惊扰到了她。

  她却第一次主动吻住他,和他唇齿缠绵。

  爱情的种子终于肆无忌惮破土而出,这一刻,没有了顾忌、没有了怀疑,那么多苦难悲痛都不存在了,她忽然觉得,只要他们相爱,其他一切阻碍她都不在乎了。

  因为她的主动,他的心里迸发出浓浓喜悦,深深眷吻着她,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

  因为缺氧,她的脸颊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微熏,像极了娇羞的花蕊,惹得他呼吸渐渐加重。

  他忍不住将她压在沙发上,单手解开她的外套,亲吻着她的脖子。

  “韩熠昊……”她想出声制止他,拉住他的手却有些颤抖。

  “从善,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勉强你。”他抬起头来,轻轻说道。

  “不是……”从善霎时脸色更红,她樱唇轻吐出,“我那个来了……”

  “哪个?”他有些错愕,不明白她的意思。

  “大姨妈!”从善见他不懂,忍不住低喊出声。

  他一愣,顿时明白了,忽然他笑出了声,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倒回沙发里,有些懊恼地说道:“真倒霉。”

  “你!”从善一听,一个粉拳就朝他招呼而去。

  他眼疾手快地握住,顺势一拉,将她扯入怀里,大手抚上她的肚子,关心地问道:“痛不痛?”

  被一个男人问这样的问题,从善尴尬得只能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闷声答道:“不痛。”

  韩熠昊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斥责从善道:“那你刚才还碰冷水?”

  “你怎么知道不能碰冷水的?”从善狐疑地望着他,他一个男人,会知道这些注意事项?

  “是以前听我哥对我嫂子说的。”韩熠昊漂亮的深眸微眯,有些不悦地瞪着从善,道,“你是不是又在怀疑我什么!”

  “没有!”从善一口否认。

  “你刚才一定又在胡思乱想!”韩熠昊敏锐地看出她的心思,不依不饶地说道,“我要你补偿我!”

  “怎么补偿?”从善皱着眉,下意识就想和他拉开距离。

  他却不依,霸道地圈住她,即使一只手,力气也大得让她不能轻易挣脱,他撅起嘴,像讨糖的孩子般索吻道:“我还要你亲我!”

  从善却被他逗笑了,“怎么像个小孩啊。”

  “是啊,我就像小孩。”他和她闹了起来,将头埋在她的胸前,拖长的语调故意引人遐思地说道,“我还要吃……”

  从善立即打住,再让这家伙说下去,指不定啥话都能说出来,她赶紧说道:“粥快好了,我去看看。”

  说完,飞快地从沙发上跳下,就朝厨房跑去。

  他跟着她后面,像牛皮糖似地黏住,好不容易,从善才将香喷喷的营养粥给端出来,放在桌上,让他快吃。

  “我手痛。”韩熠昊又耍起了无赖,好不容易用苦肉计打动了她,当然要趁机都谋取点福利。

  “你刚才力气还这么大,哪里手痛了。”从善拆穿他的谎话,明明一只手都能把她压住,还敢说手痛。

  “我受伤的是右手,所以你要喂我。”韩熠昊得寸进尺地要求道。

  “你明明左手可以用。”从善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就是不想轻易遂了他的愿。

  “我是右撇子,不会用左手,你看。”韩熠昊说着就“示范”给从善看,果不其然,还没送到嘴里,就几乎洒光了。

  “好了。”从善不想他再浪费她精心熬制的粥,也懒得等会清理桌子,只要妥协了。

  “嘴张开。”瞪了他一眼,从善将汤匙送到他嘴边,出声说道。

  某人立即眉开眼笑吃下粥,吃了几口,又要反过来喂从善。

  “我不饿。”从善摇头拒绝道。

  “张开!”他稍微加重了一丝语气,不由分说就要她吃下去。

  “你怎么这么霸道。”从善嘀咕了句,却还是乖乖咽了下去。

  “不霸道你怎么会听我的话?”韩熠昊理所当然地说道,对她,要软硬皆施,等她开窍,指不定他头发都白了。

  “那你还想压榨我?”从善不乐意了,这男人怎么刚才还甜言蜜语,这时候就沙文主义了?

  “好,大事你听我的,小事我听你的行不行?”他又喂了她一口,“商量”道。

  “那现在算大事还是小事?”从善记得曾经听过这句话,忍不住问道。

  “民以食为天,当然算大事!”他“认真”地回答道。

  “那什么算小事?”从善又问道。

  “事情本来都该男人操心,你瞎操心什么。”

  “你的意思就是叫我全听你的?”

  “女人要听话点才惹人疼。”

  “你做梦去吧你!”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着,甜蜜的气息越发浓郁。

  这一晚,从善没有回去,不过两人却什么都没做,盖着被子纯聊天,大概是分开了一段时间,又彼此坦承了心声,所以直到天亮时分开,还有些恋恋不舍。

  韩熠昊许诺会在仕途上帮助梁司翰,以弥补亏欠,从善决定去跟梁司翰说清楚,虽然她从来没爱过他,但一点都不想伤害他,然而爱情终究是自私的,如果她真跟梁司翰结婚了,对不起的只会是三个人。

  一旦想通了这些,从善也不再犹豫了,她爱韩熠昊,韩熠昊也爱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不如就顺了自己的心,坦承以对。

  “真的不要我送你?”韩熠昊拉着她的手,不想松开。

  “你一只手怎么送我啊?”从善笑着反问道,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柔声说道,“你在家里休息,晚上我过来给你做饭。”

  “好。”他怎肯满足于她蜻蜓点水的吻,拉住她,讨了个法式热吻才让她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韩熠昊眼里的笑意迟迟未褪,走进房,关上门,他看着屋里,心里默念道:大哥,从善终于接受我了,是你在天上保佑我吗?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她,我们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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