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尊严吗

　　我去了一躺广州，只是为了打个电话。爸爸说吓死家里人，家里来了警察，我们都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我没事，我本来想提前打电话回家的，后来事情急迫没办法再打。他说来的是派出所的警察他打发他们走了，叫我这段时间不要回去。我说我知道，然后问家里情况怎么样。他说大家都很好，只是现在村里有点乱，外面混的年青人很多又回到村里来了，开起了赌场，像96年那段时间一样，经常有砍人什么的事情发生。我叫他看好弟弟妹妹，我就放心了。

　　90年代中后期那段时间在我的记忆里印象非常深刻，村镇里三天二头就有人打杀，有私人恩怨，有村落争斗。农村学校里的情况也很坏。中学里有附近村镇的黑帮，每当新生入学，黑帮一个个宿舍去收保护费，来了一趟又一趟，每次只收五毛钱。他们通常叫借钱，我初中刚入学不明就里，人又犟，为此挨了不少打。都是十几个打一个，要跟老师说，死得更惨，我们从不和学校说的，而很多时候连老师也打的。现在说起，只有同时期的人才能理解。而后来人永远也难以真正明白，就像文-革那段荒谬的时期，作为80后，我们已经多有不解，再过几百年，更后代的人们就只当是一个笑话了，但在历史的另一段的的确确存在。处于人类历史影带的某一段，我们只能在片中说，真实的人类历史是流着很多脓和血的，只有自然界的风景才是一直那么美。

　　回到陈村，已经是下午，睡一觉醒来，房间里漆黑一团。最近烟酒既多，燥火很大，又懒于洗刷，身上发臭，牙垢堆积如山，牙根生蛆长虫似有东西蠢蠢欲动。我呵了一气，难闻如粪坑，足以薰死苍蝇。吐了几回水，淋了身子，换了件衣服，出去吃些东西。吃了饭回来，经过陈村河桥头，远远的发现前几天那个小姐，我一路走过去，见她拦了两个客，可惜并没成功。现在社会有几个臭钱，有一张不算不笨拙的嘴，要泡个妞玩玩已经是轻而易举不费吹毫之力。既省钱又安全有趣。但若落泊到要街头巷尾花钱买笑的已经不知道是什么货色。我打了个招呼，她看到我，招手上我过去：你上次多给了钱。

　　我笑：你嫌钱多？你不会告诉我妓亦有道吧？我不爱听。

　　“我只收我应该收的钱”，她塞我四百块，神情严肃。

　　我没要：等等，这是行规吗？我一直没听说。

　　“我不知道什么行规，请你不要为难我。”

　　“好，明白。那你现在陪我聊二小时。刚好四百。”

　　她犹豫发一下，“找别人吧，我今晚没空”，然后直接把钱塞进我的口袋，走了。

　　我大喊：你以为人是有尊严的吗？其实没有！

　　她远远的说：起码每个人有他的底线！

　　妓-女说尊严？她喜欢玩一把酷？然后为了钱再去陪人家睡觉？再也看不见她，我靠着拦杆呆呆的看着江水，她还小，二十刚出头，以后还有够苦她受。江水悠悠，人真的有尊严吗？起码还有尊严的底线？文-革那些人呢？历代像狗一样的那些人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树叶开始飘落到了河水里，轻轻地接触水面，没有声音，没有回答，他们只是经过，只是飘然远去。

　　后来我很经常坐在左岸的长椅，看她在右岸来回接客，有时候她的运气很好，一晚有七八个；有时候很差，一个也没有。我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消磨掉一天的时间的，她每天都会在七点钟天黑了一会的时候出来，然后是凌晨二点后回去，像上班一样，很准时，每天八小时，没有星期天，没有假日，下雨休息。

　　这期间我找了一个妞，脸蛋很漂亮，她也是收200块钱，但很不专业，很浮躁，给我抹很多“印度神油”，操作很快，一上来就拼命地想逼我快点解决。我最终还是泄了，很残，想死的那种感觉，很不愉快。

　　这江边的长椅坐了二个月，身体虽然差了点，但心情却无所谓好与不好，坏与不坏，也无所谓乐观与悲观。我还是坚信人活着就有值得到的事情去做，不要管以后的什么意义。是的，我的神还是很坚强，但我的情绪很软弱。每天只想看着这悠悠江水，看着这树叶无声飘落到水里，然后静静地看着它东流远去。一颗心就像现在这样，跳得不快也不慢，不高也不低，要做点事的心情一点提不起来，也没心情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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