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平凡男孩,不羁理想
我们往江边走，然后拐几个弯转进小巷，到了，我打开铁门，在夜里扎扎的响，很刺耳。然后狗又开始汪汪的叫了起来，似乎它们从不睡觉。我打开灯，酒瓶子很多，烟头放了一堆。她说真的很乱，原来逃犯就是这样生活。我打开窗，让江风吹进来：怎样，满足好奇心了吗？
她看着我：你这里太沉闷了，难怪你每天宁愿在江边发呆也不回来。
“是，一个人一间房子，就是一个监狱。我还没落入法网，已经先坐牢了。”我让她在床上坐，“要喝点什么？”
“喝点酒。”
我去洗澡，她翻弄着我床头的东西，她拿着我的日记本；这个可以看吗？
“只要你愿意”，我把大灯关了，留着床头的微亮。
“你怕光？”
“一点就好，我不喜太亮。”
我洗完澡，她还有认真看着。
“你家里以前也很穷？”她看到我出来说。
“一直很穷。”
“你以前很有理想的。”
“是吗，你呢？”
“你不准笑？”
“不笑！”
“我以前想，开个小店，在烟雨江南，像白娘子那样。”她看着窗外，很投入。
我差点让酒泅死：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
“我就知道！不过我真的有那么想过，初中的时候”，她回来了。
“不怪你，我也有过，看《白蛇传》，想做许仙。”
“大概每个人都有过那样的时候吧？”
“是吧，人最初都是纯真的，然后出到社会，一切轰然破灭。”
“你的日记说你是大学生。”
“你呢？”
“我高中没读完就出来打工了。”
“家里交不起学费，哥哥姐姐要读大学？”
“嗯。”
“这样老套的故事太多了，中国这几十年来专生产这个，俯拾皆是。”
“你呢，好好一个大学生什么事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一时贪念，想一下子发财吧。”
“真的吗？我觉得你也不是很贪财。”
“有谁不爱钱的？不过说得高尚一点，觉得这个社会很不公平，所以也不打算再走一条公平公正道德的路。一文没有的人是没有道德，没有尊严可言的。”
“后悔吗？”
“过了的事情，我从不后悔”，我喝口酒，“不过我做得确实过分了”。
“就是后悔啦？”
“我一直是个很优秀的学生，本来我可以走一条更好的路，我曾梦想是一个民主斗士，为中国的民主而奋斗。”我喝口酒，“可笑吧？还是听不懂？说说你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
“为什么做，做这个？你不想说不要说。”
“我刚出来不是做这个，是在厂里做女工，后来..........”她喝了口酒，“算了你不会想听这个。”
我没说话，然后她继续喝酒，翻我的日记。她翻到一页，问我是不是我写的。那是我为校梦想乐队一首慢歌写的歌词《平凡男孩——不羁理想》，为小妮子写的，其实也是为我所认识的所有的女孩子写的。她读着，问我现在还会不会唱，我说会，然后我教她唱，和我一起唱。后来我们都哭了，她有她的理由，我有我的理由。
《平凡男孩——不羁理想》
男音：我不是什么天才，我只是个平凡小孩，我有我的理想，我只是想去实现它。
女音：你不是什么天才，你只是个平凡男孩，你有你的梦想，你只是想去追求它。
男音：我不是非要对着你干，我只是有点浑身不自在，我有我的方向，我不小心就把你碰到。
女音：你只是无心长着棱角，你只是无心才把我伤害，你一心要向前走，风儿风儿把我伤害。
男音：我知道你心的寂寞，我知道你心中有爱，我已一错再错，我不会再把你来伤害。
女音：我知道彼此的寂寞，我知道每人心中有爱，无所谓一错再错，风儿风儿把我们伤害。
男音：请别再说以前的日子，让我们猜猜我们的未来。
女音：不会再说过去的日子，让我们想想以后的日子。
合：
让我们把所有平凡的日子，全都变成有意义的事情。
让我们把所有岁月的悲伤，统统化作生命中的激情。
.....................
让我们超越平凡的生活，奔向不羁的理想！
让我们超越平凡的生活，奔向，奔向不羁的理想！
精神上的痛苦，莫过于理想的失灭。而我曾经告诉过自己，无论沦落到何种地步，永远不要放弃理想。
小玲说她的室友要回去结婚了，让我们送送她。她的室友我见过，在街上揽客，花枝摇曳相当招摇。今晨相送，却发现她靓颜素妆淡色微媚，其一人两面，云泥之变令人大扶眼镜。反观她男友，土头鳖脑，两人一起实使人大有“素颜朝火星”之感。小姐往往如是，在高枝上还未艳烂之前，慌忙回到地面做一棵朴素的白菜。若再过些时候，年老色衰花褪残红，就很难把自己处理掉。对贫家碧玉来说，长久在高枝上的风光旖旎往往属于她人，于已难求。这是她们可怜的命运。
春寒恼人，像电影《色戒》里说的，广东的天气湿着咧，
冬天过去，暖和了几天，然后又开始来个倒春寒，连续很多天，要么下着冰冷的雨要么天空一片灰蒙蒙阴沉沉。从那天送完小玲的室友开始就这样了，什么事也不好做，最好呆在房子里。小玲说让我搬过去住，大家可以说说话，有个照应。我这几天犹豫着，但天气咄咄逼人。我没什么东西，除了几件衣物和一张被子，还有几瓶没喝完的酒，一条刚开封的香烟。小玲来帮忙拿东西，说少抽点少喝点，否则身体早晚要坏掉。我也知道，烟盒上不也说了吗，吸烟有害健康嘛，谁不知道呢？身体越来越差，我想迟早得戒掉，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戒掉。没有她们我无法在苦闷的时候消遣，在不能入睡的时候沉醉。除此以外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能提得起心情去做。
小玲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然后把长期未洗的衣物扔到洗衣机里冲洗、凉晒。如此勤快，有生气，我觉得她真的好乐观。但我却很少见到她笑过，就算有也固然是淡淡的，不经意间稍稍有浅浅的苦涩，显得很坚强。却让人感觉到背后是如此厚的沉重。她的坚强让人振奋，她的沉重却让人疯掉。所以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过去。对彼此来说对方都是一个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沉下去，永劫不覆。然而我们别无它途，对于都无力自救的人来说，似乎只有通过对“彼”的救赎才能完成救“彼此”的救赎。对于萍水相逢同命相连的人来说，这是很自然的事。我试着和她一起做，我要相信，人活着是为了追求幸福而活着的，我要慢慢地把烟酒戒掉，只要相信幸福，幸福总有一天会来的。
我搬进她女友住过的那个房间，并坚持由我来交房租。她不答应，最后说那以后我们的饭菜她来买，并且不再带客人回来过夜。我说你不需要为我决定什么，我不想影响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决定。她说她愿意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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