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生苦短 不负不欠

　　世界是一个紧密相连高速运转的机器，牵一发而动全身。

　　欧阳意有了老杜的资金和人脉扶持，又痛定思痛将市场工程项目大刀阔斧地一步步厘整，公司渐渐走出了困境，勃勃焕发朝气的生机。

　　老杜今天患了感冒，在家休息。杜媛冰守着他喝了药，又放了些水在床头，叮嘱陈姨多让爸爸喝些水，背包上班去了。

　　老杜中午吃过饭，又懒懒地在客厅的沙发上眯了会儿，再也睡不下，到得小院里走走，见陈姨收拾院落，招呼了几句闲话，坐在花园的躺椅上与囧儿逗着玩，不大会儿，风刮起来，只好回得屋来。

　　杜媛冰卧室的窗户没关，风吹来将门撞得一阵阵响，听着刺耳，张妈又在外面忙，老杜只好上楼关窗户，回头又见卧室的电脑没关，闪着杜媛冰闭着一只眼睛扮鬼脸的屏保。

　　老杜一边晃动鼠标准备关电脑，一边笑道：“这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一篇word文档弹出来，老杜看了开头禁不住坐下来：“意：每晚我都对着冰冷地电脑界面对你说话，你可曾感应得到？看着你一步步从旋涡中走出来，你不知我有多么的开心。

　　今天上班又没看到你，偶然听南部长说你出差去了，心顿时凉了半截。意，怎么办，我的日子早已不能没有了你。不敢想有一天，另一个人悄然站在你的身边，而我连这样悄悄的自顾自话，已属了侵权。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结尾的三个“怎么办？”逼得老杜坐在凳子上半天回不过神，重重地吐了口气，叹道：“我的傻闺女呀！”

　　接着再往上看，一篇篇都是杜媛冰的心情日记，每一篇却都有欧阳意。从上班时见到欧阳意的小开心，到家庭聚会与欧阳意相处的欢欣；有欧阳意与青月关系亲密时的嫉妒与无助，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失落与伤感。篇幅太多，老杜只能粗略看看，怕女儿突然回得家来。关好电脑下楼来，心情再也无法平复。

　　他看轻了女儿的心思。

　　他担心欧阳意这个愣小子辜负了女儿。

　　他要找老欧阳正式谈一谈。

　　这一切正中了杜媛冰的心计。如何能让她一个女儿家亲力亲为摆平这些事呢？他只能借助老杜这只魔力的大手。

　　老杜与老欧阳在常去的饭店里坐下，酒过半旬，老杜问道：“我家小冰怎么样？”

　　“怎么你家的小冰，是咱们家的小冰。那还用问，当然是顶顶挑一的闺女！又懂事又贴心。”

　　“说个正话。与你家欧阳意般配不般配？”

　　老欧阳顿时呆在那里。他没有办法将这话接下去。

　　老欧阳叹了口气：“常言道儿大不由娘！老兄弟，一言难尽！”说完一五一十将欧阳意因着青月与父母闹僵冷战，现在老俩口不得不妥协的事情一一说来，临了又叹道：“老杜，你说这俩孩子若是走在一起该有多好？”

　　“好，我也知道了老哥的意思。老兄弟，我老杜一家也看好小意呢！强扭的瓜不甜，我们也是从年轻走过来的，只是喽，怕是苦了我们的小冰。老兄弟，说实话，心里还真是不舍小意这小子飞走了。”

　　老欧阳回家与朱红说起此事，朱红焉能不知杜媛冰的小心思？于她，杜媛冰比那青月能有一百个好来，半响无语，幽幽地叹口气：“只盼这小祖宗什么时候良心回转，看见小冰的好来。”

　　“他不是看不见小冰的好，只是脑袋没拐弯，真的将小冰当亲妹妹待着来的！”

　　适逢老战友聚会，老杜与老欧阳前往神都。两人一路上各种感慨，想起那战火纷飞地对越自卫反击战，老欧阳道：“兄弟，当年若不是你眼疾手快，将我按趴在地，哪有我欧阳这条老命。欧阳家这辈子欠你的，怕是还不了你的情了，下辈子换换，兄弟，我再还你。”

　　到得神都，战友们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来不了了。喝酒、斗牌、唱□□、呟三喝五地逛神都、聊彼此如今的生活、回忆那何等峥嵘青春的岁月。五天的时间，乾坤颠倒，尽兴狂欢。

　　回到神州，老杜就赶往公司，没吃饭加班到晚十点，第二天晚上又不想吃饭，到得家里已是晚上九点。老杜有些累，歪在沙发上，对看电视的张妈道：“张姐，你帮我倒些水，我怎么有些……”起身去倒水的张妈有些诧异地老杜话怎么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回头看了下，见老杜已经倒在沙发上。

　　张妈惊着扑过去道：“老杜，老杜。”老杜已不省人事。

　　杜媛冰在卧室里翻看小说准备休息，听到张妈的惊呼，她急匆匆奔下楼，老杜歪在沙发上，张妈大呼小叫手忙脚乱，囧儿围在一边低低地吼，杜媛冰一见阵势手足无措泪流满面，张妈边给杜爸掐人中边吩咐道：“小冰，打120，再打老欧阳的电话！”

　　杜媛冰如梦方醒。

　　老欧阳一家人赶来，老杜已被诊断为脑溢血抬上救护车。

　　去医院的途中，老杜看着哭泣地女儿，拉着她的手，一行老泪滚下来，含混不清地说道：“冰，爸爸怕是也要撒手走了——找你妈妈去。乖，爸妈不在，你要好好地，好好地活着。先不哭，给公司的李律师打电话，让他赶到医院。”

　　老杜转向老欧阳，凄然一笑：“老哥，老嫂子，小弟估计是要先去那边了。我不放心小冰，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老哥，老嫂子，你们看着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就把他们当作你们的孩子，我这辈子还不了欠你们的债，下辈子来还你们了。”

　　老欧阳哑着嗓子说不出来话，看着面前这个虚肥青白的脸，脑际浮现当年那个高高瘦瘦地小伙子，两人站在烈日下被教官罚站的情景，他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朱红泣不成声：“老弟，你什么也别想，谁能没个病？你暂不要操小冰的心，又乖又是自小看大的，心里爱着呢！”

　　老杜又看向欧阳意，吃力地将他的手盖在杜媛冰的手上，“小意，我知道杜爸可能勉为其难，但杜爸是将死的人了，你就原谅杜爸直言。小意，你冰妹妹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她是埋在心里从没对你讲过，你不要辜负了她啊。你们俩好好地，我也放心地去了。你能答应杜爸吗？”

　　杜媛冰哭着道：“爸，你不要说什么了，好好地休息休息，你是累的，一会儿就转过来了。”

　　“小冰，爸爸不想好好地休息，我还没看见你披上婚纱，我还没看见我的女儿长大到足够强大。可是，我这就要去了。我知道我这急病怕是好不了。小意，你能答应吗？答应了，小冰能有你，公司能有你，我就能闭上眼放心地走了。”

　　欧阳意看着杜爸巴巴地盯着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答应了杜爸，他的心一千个不愿意，不是杜媛冰的不好，他实在忘不了与那个婴儿肥的小脸女生的约定；如若不答应，他的心还是一千个不愿意，面对一个自幼时对你百般呵护地亲人，他许是离世的遗愿怎能忍心驳回？

　　欧阳意的心纠结地疼，他再也无法抑制，弯下身子贴着老欧阳虚弱地身子，嚎啕大哭：“杜爸，你不要乱想，这就到医院了，你好好地配合医生，回去我还要讨喝你私藏的老酒呢？”

　　老杜泪流不止。

　　手术室前，陈律师和公司董事会的人员站在担架两旁，老杜摇摇手安抚过催促的医生，他已无大气力说话，口齿也不清明，向围着的人们吃力地抬了抬手：“陈律师，高董，你们向前来，我现在立遗嘱。我杜立新自愿将我在天九公司60%股份转至杜媛冰名下，40%股份转至欧阳意名下。我去后，由欧阳意执行我杜自新在天久公司的董事权益。欧阳意，你来，你可明白杜爸的心？小冰太小，你要将天久公司好好地运营。我去后，我的冰儿就是没有父母的孤儿了，这个世上冰儿又没有兄弟姐妹，我将她交给你，就放心地去了。小冰，你可要听意哥的话。爸爸是不舍得离开也得离开，我的乖孩子！”老杜长吐一口气，一行老泪从眼角溢出，众人早已泣不成声。

　　众人还要说来，老杜已被医生强行推进手术室。漫长的半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门打开来，医生满脸的汗，一脸地歉意：“对不起，我们没能挽救杜立新先生。”

　　冲在医生面前的杜媛冰吼了一声：“不会的，爸爸不会走的。”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再醒来，一张黑白纸片的老杜挂在屋子正厅的桌上。杜媛冰作为唯一的子女，麻木地按风俗应着人们的摆布。

　　老杜去世后，朱红念着杜媛冰的孤单，将客房收拾收拾，留给了杜媛冰。

　　朱红看着不言不语整日以泪洗面的杜媛冰，无力再劝，再多的话对于一个深陷痛苦的人都太苍白，她只有变着法儿的做着可口的饭菜，让杜媛冰能吃上那么几小口。就让时间的河流缓缓冲淡那积郁的苦吧！

　　欧阳意接手久天公司，又要忙于鼎晟公司的事务。他心里感激杜爸，要竭尽自己的能力将久天公司做好。这些天来，他没日没夜地工作，向高层和部门部长虚心求教，了解公司运营方方面面的的情况，接触熟悉公司枝枝节节牵牵攀攀的各种关系。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回忆老杜临终前渴望的眼神，想起他对自己的呵护、宽宏大度及人生路的指引与帮扶，这恩深情重压得他无法自由地呼吸，心里泣血地呐喊：杜爸，我一定会将天久公司运营得好好地，因为那是您倾注大半生的心血，也是小冰后半生的依托，这是小意唯一能做的。杜爸，原谅小意不能答应您与小冰在一起，因为小意的心早已定定地住下一个叫青月的女生，每时每刻都在生势盘根疯长，热烈而招摇。我不能违心地欺骗您，更不能欺骗小冰，让她陡添负累和心伤！

　　每周他总是抽半天的时间回家来，与杜媛冰及家人共餐。他看着眼前日益消瘦、抑郁、脸色苍白的小女生，害怕她会在这本该如花的年纪寂寂地凋零。

　　朱红说：“意，难得有时间，你领着小冰出去走走吧，看着可怜的，总呆在家里，什么时候能走出这苦来呢？”

　　欧阳意进屋哄着杜媛冰到附近的公园溜达。

　　晚上，朱红又进得卧室，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喜色，对床上躺着的欧阳意道：“意，小冰今天晚间吃饭比平日稍多一些，席间说得几句话来，吃完饭还说要帮我洗碗。明天又是周天，你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云台山好不好？”

　　欧阳意知道母亲心里打的算盘，他本能的排斥母亲语句的坦然中眼里掠过的一丝不自然，想借口忙，眼前又闪着老杜那双渴望的眼睛，杜媛冰郁郁不得言说地苦与痛，只得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着：如果你们心里都清清亮亮的，但凡杜媛冰开心，怎么陪护她我如何不会愿意？妈，您可知您是要将我们往更深的伤痛里走。

　　果不其然，一行四人上得山来，欧阳意见一陡坡，想嘱咐爸妈让他们慢一些，回头哪里有刚刚还跟在后面两位老人的身影？欧阳意看着身边兴致颇高地杜媛冰只能涩涩地咧了咧嘴。

　　他不能因着同情、亲情、恩情而唯独不是爱情，让自己违心接受一个女生。人生苦短，不负不欠。

　　欧阳意不愿再与杜媛冰有更多的肢体接触，热情却又刻意保持距离。他害怕杜媛冰会误解他的心意，害怕她会越滑越远！

　　三个月后，杜媛冰走出情绪低潮，进入老杜的天久公司，以财务部一名普通职员的身份开始历练。她的职业路还有好长好长，这期间她只需听欧阳意董事长的安排认真做事努力学习就好！

　　在天久公司，欧阳意董事长与前董事长的女儿杜媛冰是全公司茶余饭后焦点话题。

　　男主帅气、才气、贵气，女生们花痴着倾慕；女主漂亮、年轻、高冷，男员工偷偷地喜欢。至于他们俩是不是、会不会在一起又派生了很多的话题流。比如：男主不喜欢高冷的女生。我私下里悄悄地告诉你们，这可是公司“绝秘文件”，听说老董事长临终前指婚男主都没答应……不用说这是活泼开朗女生们的臆想；

　　男主已经心有所属，是他高中时的初恋女友。后来因着男主国外留学，两人失去了联系。男主现在一直在默默地等待与初恋女友再次邂逅……这是有初恋文艺青年范女生们的杜撰；

　　女主家境优渥，性格高冷，当然只喜欢‘小白’男生了，男主太过强势……不用说，这是“屌丝”的逆袭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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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男主、女主他们俩，当然不能在一起啦！如果在一起，他们哪里还有如此趣意盎然的臆想和八卦，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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