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除夕之夜

　　除夕之夜，我坐在室外的亭子上看满天的烟花，而咿呀把头枕在我的脚上，冥想着它自己的心事。

　　“唉！转眼都十一年过去了，我的小咿呀都变成了老咿呀！可是除夕夜的烟花还是和当年的一样，还是那么绚丽灿烂。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现在回忆起十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只觉得白云苍狗、岁月沧桑。

　　“咿呀，我现在好想我妈妈！如果她还在，她一定不会让我在这万家灯火的除夕夜，孤孤单单一个人过。”

　　“咿呀，一会儿我给你煮速冻水饺，这个除夕夜我们也不能过得太寒碜不是？”我挠着咿呀的脑袋，希望它能因此舒服一点。

　　“你不用煮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现在到我家去吃吧！”夏子煜突然出现。

　　“不用了，我都已经买好水饺了，煮个半个小时就能吃了，不用再跑到你那儿麻烦你了。”

　　“怎么能说麻烦呢！我是你的好朋友加医生，除夕夜请你吃顿饭不很正常吗？”

　　“夏医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真的不用了。”

　　“在家就我一个人，在这么热闹的日子里真的挺孤单的，你就当行行好，陪陪我怎么样？”

　　“这么晚了……”我表情难堪，实则真的很不情愿。

　　“怎么，害怕我非礼你？我想通了，我这个牛粪还是放过你这朵鲜花的好，省得别人见我骂我暴殄天物。从今往后，我们只做朋友，而且还是永远的朋友，可不可以，我的禹小姐？”夏子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好吧。”我无奈地答应。本想着今晚就这么孤孤单单地一个人过，没想到被夏子煜搅和了进来，现在只能陪他去吃一顿年夜饭，算是为还这么多天为我操心操力的人情。

　　“夏医生，你每年过年都不回家的吗？”我在路上问夏子煜。

　　“没有，我每年都回。只不过今年有一个重要的人要陪，所以告诉父母要晚回去几天。”夏子煜回答我说。

　　“‘有一个重要的人要陪’，为什么你今晚不用陪她？”

　　“嗯……哈哈，因为她今晚有人陪了。”夏子煜话不走心。

　　“夏医生，谢谢你今天特意跑过来邀请我去吃年夜饭！”

　　“你不用谢，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不要总叫我夏医生，这样会让人感觉我们之间很生疏。还是叫我夏子煜吧，瞎子鱼也可以！”

　　“好，夏子煜！”我还是唤他夏子煜，而不是瞎子鱼，因为那是专属林汐的称呼，而我已经不是。

　　来到夏子煜家，看到他桌子已经摆满了饭菜。“夏子煜，你准备那么多菜，我们能吃得完吗？”

　　“吃得完！别忘了，我们还有咿呀呢！赶紧你先去洗洗手！”

　　我洗完手从洗手间出来，发现了摆在夏子煜书房的一张照片。那是我们初三毕业时拍的照片，上面的夏子煜狂傲不羁，杜腾憨态可掬，而他们身边的林汐，笑得天真烂漫，真的不知道忧愁到底为何物。

　　“你还记得拍这张照片的情景吗？我说我最不喜欢拍照，但你和杜腾两人硬是拉着我去拍，最后我还是拗不过你们，勉勉强强陪着你们拍了这张。想不到到最后，它竟然成了我最宝贝的一张照片。有时我想你的时候，做梦梦到你的时候，我都会拿起它来看。”夏子煜向我细腻地描述着。

　　“夏子煜，你在说什么？”我佯装听不懂他对我说的话。

　　“林汐，别装了！你可以怨我没有把你认出来，只是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不要再否认自己的身份。”夏子煜像是在请求我一样，那么骄傲自大的夏子煜，如今也会有变得卑微的时候。

　　“我是林汐又怎样！我只是装着林汐的血液和肉体，而你看到的这张脸这副躯壳，就连里面盛载的灵魂现在都是禹言诺的。我承认了又怎样，不承认又怎样，能改变什么吗？”我用幽怨的眼神望着夏子煜，我想告诉他不是我不想承认，而是就算我承认了，我也不能回到当初了。

　　“林汐，我……”夏子煜悲伤地喊着我的名字。

　　“不要再叫我林汐了。你都说了我与林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个体。竟然我和林汐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两个人，你现在又何苦要纠结一个名字呢？”我在夏子煜面前假装对我和林汐的截然不同很释怀，但实际上它却是我恢复记忆之后最痛楚的事情。“不要再想了，忘了我是林汐吧！把过去的记忆好好保留住，不要因为我破坏了你心里的那个林汐。”

　　从此之后，夏子煜再也没叫过我林汐，但他也没再叫过我禹言诺。他只是再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呵护这段断裂又缝合、失散又重聚的脆弱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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