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并不只是新鲜感
七点一到，一向守时的陈毅就拎着头盔去执勤了，纪凉看了几眼电视就忍不住去冲澡，满身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人很不愉快。
为了避免伤口进水，纪凉磨蹭了一个小时有余，没想到一出来，手机里竟然有六个未接电话，全是同一串数字，陌生的号码让纪凉盯着屏幕愣了片刻，手机再次响起。
还是同一个人。
纪凉皱眉，在Z市，知道她手机号的人只有五个，一个是陈毅，另外四个全是同事，而他们，绝对不会犯傻到给一个哑巴打电话。
纪凉想也不想的挂断，发条短信过去：（你打错了。）
除了这个可能，她想不到别的答案。
那边回复的很快，这次来的是短信，上头只有两个字：“纪凉。”
纪凉正在擦头发的手一僵，脑子里几乎下意识地联想到记忆深处的那个人，深深喘了几口气才缓缓镇定，告诫自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是谁？）
“江倾彦。”
三个字跃然出现，纪凉已经僵硬的手指顿时松懈，整个人脱力地倒向沙发，恶狠狠地盯着屏幕，使劲戳着他的名字。
虽然猜不到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俨然没有理会的打算。
手机一扔，继续擦头发。
短信接二连三的来。
纪凉看一眼，忍不住看第二眼，第三眼的时候，犹豫着还是扒拉过来。
“你一定记得我。”
废话，下午才见过面！
“我有事和你说。”
有事才怪！
“待会的电话，请一定要接。”
接你个头！哑巴怎么接！
下一秒，手机自带铃声如约响起，纪凉蹙眉，手一扬扔出三尺之外，任它独唱了两遍，才默默捡起来，摁下绿色通话键。
很好，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明堂。
“纪凉？”或许因为是夜晚，江倾彦此时的声音听上去凉凉的。
纪凉默不作声，尽职尽着的扮演者哑巴的角色。
“能听见我的声音，就敲一下屏幕。”江倾彦话里笑意浓浓。
纪凉有些发愣，下意识就听话的敲了一下。
“很好，吃过晚饭了吗？吃过就敲一下，没吃过敲两下，正在吃敲三下。”
江倾彦字里行间耐性十足，而纪凉还没回过神，紧锁着手指沉浸在这种特殊的交流方式中，原来，电话还能这样打？
心底一潭死水仿佛被人扔进一颗小石头，淡淡的波纹久久不能散去。
“嗯？难道说还有第四种？”江倾彦继续问。
纪凉连忙敲了一下。
“还没有到九点，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洗澡敲一下，看电视敲两下，其他敲三下。”
纪凉侧头想了想，嘚嘚嘚，三下。
“或者是看书？”江倾彦猜测，还没来得及说方法，那头已经很自觉的敲了一下。
江倾彦轻声呵笑，纪凉不禁脸红，无聊了太久，居然对这样的对话产生兴趣，正犹豫着要不要挂，又听江倾彦问：“那要不要出来和我喝点东西，同意敲一下，不同意两下。”
这才是目的吧……
纪凉一额头黑线，很干脆的预备拒绝，没料，手指才动了一下，电话竟然被挂断了！
纪凉莫名其妙之际，短信及时来到。
“我听到了一下，这就来接你，告诉我地址。”
江倾彦，你真够无耻！
纪凉抱着手机哭笑不得，很好，就是不说地址，能怎么着？
江倾彦在下一秒解答了她的疑惑：“顺便说一句，刚才那只是随口问问，我其实就在你楼下，别让我等太久。”
纪凉惊地跳起来，拉开窗帘向楼下看去，果然，那辆辆银色的兰博基尼在夜色中熠熠生辉，而车旁站的人，正是江倾彦，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了她，抬头就是一笑，吓得纪凉又窝回沙发。
一场车祸而已，究竟招惹了个什么大神回来。
纪凉抚额，挨了十分钟，还是选择吹头发、换衣服下楼，要想知道答案，亲自去问不是更好。
然而走到楼下，纪凉就后悔了。
百忙之中的陈毅抽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很是震撼：“小凉，忘了告诉你，如果江倾彦还来纠缠，千万不要理会，这人黑白两道通吃，不是善类。”
而看完短信的时候，不是善类的江倾彦正站在她跟前，笑的万分真诚。
纪凉觉得自己就是不长眼的小白兔，好好的窝不呆，非要把自己一身嫩肉送到大灰狼面前。
可是，大灰狼的陷阱，实在太诱人。
她并不想一味沉迷于过去，只是找不到那个能拉她一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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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兰博基尼的性能实在太好，纪凉还没回过神，那头已经传来声音：“到了。”
纪凉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建筑，奢华的彩灯很诚实的反应出里头的热闹喧嚣。
酒吧，啧，确实是个喝东西的好地方。
“跟着我，别丢了。”江倾彦笑道，说着拉住她的手腕。
纪凉下意识想要挣开，人已经被他扯了进去，沸腾的音乐顿时灌满耳朵。
纪凉想：这门的隔音效果还真不错。
晕头转向的跟着江倾彦挤到吧台边，竟意外地还有空位，纪凉望着身边一窝一窝的人，表情很费解。
“纪凉，想喝什么？”等她坐稳，江倾彦就顶着一张大笑脸问，却丝毫没有要将手边酒单递过来的意思。
纪凉皱起眉猜不透他的用意，她很清楚，以他的智商不会想不到这点，除非是故意。
故意让她下意识开口。
纪凉当做不知情，与他静静对视片刻，两个人谁也没有先捅破的意思，最终还是不明情况的调酒师前来解围：“两位要点什么？”
江倾彦不悦的扫他一眼，道：“慢一点做生意，不会死。”
调酒师听了他的话依旧笑嘻嘻，一派轻松的回答：“为了给你留这两个位置，我的损失已经不知道多少了。”
“，这么喜欢钱，就让你看金库怎么样。”江倾彦语气加重，对他的捣乱很不满。
“别，老大，你说了算！”一戳到软肋，立马举起双手求饶，得罪谁都可以，绝对不能得罪酒吧的大股东啊！
抄过一个杯子动作流畅的调出一杯褐色液体，推到江倾彦面前，嘴角一掀，“你的老规矩，然后，这位小姐呢？”
的目光明目张胆的停在纪凉身上，这个打一进来就没说过话的冷漠女子，不吸引人的注意力实在很难。
“收回你那赤|裸|裸的视线，不然我挖了你眼睛。”江倾彦轻描淡写的抛出一句话，立马拎过酒单将脸遮的严严实实。
江倾彦满意的点头：“给她推荐。”
乖乖指着酒单上其中一个：“日出，这个怎么样，很适合你。”
纪凉歪头看了看一排中英夹杂的字符，除了看出来它属于鸡尾酒，其它的一概不懂。只好选择相信他的品味，点头。
短信忽然而至，纪凉掏出手机就暗呼不妙，想起出门时陈毅的千叮万嘱。
纪凉连忙打开一看，果然是来自陈毅的挂心：“小凉，有空记得给我回条短信。”
纪凉不敢隐瞒，老实汇报眼下情况，在安抚的同时不忘保证一有不对就马上通知他，硬是摁了老半天，才抹着汗将一条满满都是字的短信发出去。
要是不说清楚，她敢肯定下一秒陈毅就会杀过来。
陈毅总是以一种对待残障人士的态度过分担心她，呃，虽然她确实不完美，但危险与否还是能分清，好在陈毅从来不会过分，对她决定的事情，多数尊重。
一如纪凉所料，一分钟后，陈毅回了短信：“好，小心安全。”
纪凉完全能想象陈毅锁眉担心但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就算整个Z市对她都是陌生，有这么一个将她当做亲人的存在，已经足够。
笑眯眯的抬起头，纪凉对上两道视线才发觉无形中又忽视了他们的存在。
“汇报完毕了？”江倾彦脸上看不出任何不高兴的痕迹，笑着问。
纪凉合上手机点头，拿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调好的酒抿了一口，看上去也丝毫没有把人晾在一边是不应该的觉悟。
倒是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这世上能被江倾彦弄得无话可说的人数不胜数，但能让江倾彦吃瘪的人，绝对不超过两个。
眼前，就是其中一个。
不过他这一笑还没结束，就被纪凉悠悠盯过来的视线给卡回喉咙里，顺利呛了一口，咳个不停。
这没感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的疑惑打江倾彦进门的那一刻起越累越深，此刻实在憋不住，拼命的抛眼神给江倾彦，拜托，八百年对女人没兴趣的人忽然带了个女人来喝酒，还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一个，好歹给点提示啊。
江倾彦抿唇一笑，并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凑过去和纪凉说话：“这杯酒怎么样？”
纪凉听他问，这才端起酒杯仔细看了看，淡淡的橘红渐变，一层一层，中间夹杂着灰白的不明液体，看上去还真的和日出差不多。
“好喝敲一下桌子，不好喝敲两下。”江倾彦见她看了半天，微笑着给出选项。
纪凉泰然自若的伸出手指，却敲了三下。
“呃？”江倾彦傻眼。
“你该不会是说——好看？”弯腰趴在柜台上，猜道。
纪凉挑眉，一副你答对了的表情。对于酒，她喝起来都是一个味。
“卧槽，我太聪明了！”激动的爆了个粗口，得意完才想起一件事，“你是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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