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家长

　　第二天天放晴了，这实在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可惜，我感冒了。大早上起来鼻子就不通气，头也有点晕，还好是星期天，不用上课，就是要弄一些期末总结的材料，本来打算是今天弄的，看样子是弄不成了。

　　我昏昏沉沉的起来吃了点东西，就又躺回床上去了。我治感冒向来如此。

　　结果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还是被饿醒的。叮当也是一个劲的叫唤，八成它也饿了。头也没恢复过来，还是有些疼。还真是不该逞强啊，大冬天的就该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没事去什么公园呢。可又觉得正是因为去了公园，跟他的关系才更近了一步，才有了心安的感觉。

　　嗯，不就一个感冒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嚏。”我赶忙拿纸来擦鼻子，“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笑着跟他们说。

　　三个小孩儿来的家长都是父亲，至少到目前为止都还和气的谈着。我就在一旁听，顺便照顾我的鼻子。原以为昨天就能好的，没想到头不昏了，鼻子不通却成了个大问题，今天说话都还是齆的。还可怜了我的抽纸，一张一张的抽，好浪费啊，可又不能不用，白花花的银子啊。

　　“你说你这当家长的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啊？怎么可以欺负女孩子呢？”女生的父亲语气好像有些冲了？可是他生气也是很正常的吧？我也好想这么问啊。

　　男生一的父亲回答：“他们是小孩子嘛，犯点错是难免的嘛。这谁小时候没欺负过人呢？你说是不是？”

　　男生二的父亲跟着说：“就是就是嘛。这都是很正常的事嘛。”

　　“这是很正常的事？”他嗓门提高了些，转过来问我，“老师啊，你说说，这是很正常的事吗？难道你们学校尽是这种男生欺负女生的事？”

　　“我们学校……”我还没说完，他就抢着说：“要是你们学校尽是这种事，那我们不在这里读也罢了，这样的环境，还怎么教育出好的学生来呢？”我想替学校辩解一下，就说：“不是的，这种事怎么可能经常发生呢？”我还想继续说的，他又打断我：

　　“你们学校的这个，这个什么？哦，这个教育理念很有问题啊！男生欺负女生，这怎么看怎么都是不应该的嘛！”怎么就扯到教育理念上了……

　　“哎哎，你看啊，男生都是好动的，都是贪玩的。那他们玩的时候也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嘛。”男生二的父亲说，“按我们那边的说法就是，这个不磕不成长。你看，这件事也是同样的嘛。我承认，他们做的可能是有点过分了，那经过这次，他们也就知道下次不再做这么过分了嘛。”

　　“下次？”女生的父亲大声重复道，“你们还不打算改正，还打算有下次？啊，这次是我的女儿受害，下次又会是谁受害？”他转过来又对着我说：“老师啊，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学生家长的素质，啊，就这个样子，那他们的孩子长大得成什么样子？啊？他们的孩子成什么样子，我还说不上，可我的女儿我心疼啊。他们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女生，你们学校就不管管的？你们校领导呢？把你们校领导找过来！这事我必须要跟他谈谈！”

　　不怕家长来吵架，就怕家长有点文化的来吵架。动不动就教育理念，动不动就要找校领导。我真的很难做的！

　　“这个，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好吗？”我指指椅子示意他坐下。

　　“没法冷静！”他倒好像是真气着了，就直直的站着。

　　那我就只有转向去跟那两个父亲说了：“我呢，还是不大希望把这事闹大的，相信你们也是吧。毕竟现在转学也不是什么好事。况且，按照学校的角度来说的话，这件事就是这个男生的不是。你们能理解吗？”

　　一个点头，一个不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首先呢，要肯定的是，他们这么欺负女生是不对的。”

　　“那当然是不对的了！这还用说吗？这就是常识！你们这做父母的就连这一点常识都不知道教给他们！”女生的父亲又抢着说话了。

　　男生一的父亲开口否认：“那可不好说，这男孩子爱玩，本来就是天性，他们也就稍微做的过分了点，这我们也知道是我们的不对，可你说这我们不懂常识又是什么意思？我们是没读过几年书，可这该知道的也都知道啊。你说的这又是哪门子的东西？你这就是瞧不起人嘛。”

　　……我感觉我的头又开始疼了。辛亏那三个学生都很识相的在角落里待着，女生也不闹，男生也不说话。就是这场景，真像是三个家长来干架的。

　　“我瞧不起人？那你也得要值得我瞧得起啊。你们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那我凭什么要瞧得起你啊？！”

　　“你看看，你这知识分子教育出来的女娃娃，娇滴滴的，动不动就哭，这又能成什么事？这在我们就是常识，我们那儿的女娃哪个能像你们这样的。”男生二的父亲也进来参战了。

　　我感觉，再说下去，都要说到农村城市之间的歧视了。

　　“三位家长，都先冷静一下，好吗？都先冷静冷静。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

　　“我是来解决问题的啊。是他们执意要吵的嘛。”女生的父亲说，“我本来是希望他们能道个歉的，本来这也是要到期末了，也快考试了，我也不希望影响到孩子的成绩。可现在你看，他们完全不知悔改，那光道个歉又有什么用？这就得从思想上让他们进行改正。”

　　“思想上？我们思想上没问题的！你思想上才有问题呢！”

　　……

　　最后，我只能庆幸我今天感了冒，他们吵着吵着觉得要我这个老师评理了就问我两句，看我感冒了一副生病很严重的样子，就说让今天这事早点解决。

　　结果呢，歉自然是道了的，就是双方的理论还是争执不下。男生的家长说他们的孩子以后不会再做的这么过分了，可他们还是觉得这是正常的事，思想上没什么好改正的；女生的家长也是接受了道歉，等他们走了之后就一个劲儿的跟我说，这样的家长在教育孩子方面完全的门外汉，这样的孩子迟早会祸害整个班，提醒我注意着点，最后还絮絮叨叨的说乡下来的人就是没有常识之类的。

　　等送走他们，一看时间就已经七点多了，外面的天早就黑了。我收拾东西走出办公室外面也是一片的黑，吓得我开了手机的手电筒都担心后面有人。老大爷还没走，这大冷天的，坐校门口的门卫室里，我就过去跟他寒暄了几句。他说他没走也是等我，所以我走了，他也就要关门走人了。我只想说，好尽职的大爷。看我感冒了，还一个劲儿的嘱咐我去拿点药来吃。

　　“你确定你吃药了？”星期四的早上肖铃监考完回办公室，给我倒了杯开水，走过来放我桌上，然后问我。

　　“嗯。”声音还是齆的。这两天我都没敢直接给他打电话，有事都是短信，他打过来我就支吾着不说话，结果还是被他给听出来了，他就买了药送过来。“可我没持久精神，没吃完。”

　　“你傻啊，感冒药不坚持吃完好的了才有鬼。尤其是像你这样的重感冒，我看你就拖吧。正好也让周大帅哥干着急几天。”

　　“我想着感冒也就一天，多了就一个星期就能好的嘛。现在我也就是鼻子，有点不通嘛，也没什么大问题的。”

　　“鼻子不通？你知不知道好多鼻炎、鼻窦炎都是感冒不治拖出来的！”

　　“你能不能咒我点好……”

　　她端了杯开水回她自己位子上坐下，“我才懒得管你好不好呢，反正难受的又不是我，担心的也不是我。期末考试一考完，阅完卷，我就回家看电视去了，就再也不去想那帮麻烦鬼的事了。等成绩一出来，他们的家长发现他们的成绩下降了，就该知道着急了。”她喝两口又继续说，“我是到现在才发现，在这之前我的担心、我的烦恼都是多余的。你说我有什么可烦的呢？他们长成个什么省□□的，学校又不给我加工资。再说了，那都多少年以后的事了，我才懒得操心呢。”

　　“你这是破罐子破摔吗？”

　　“错！我这是认清现实！”

　　“可真够现实的……”

　　“喂？嫂子？听说你感冒了？还没死吧？”

　　“……能咒我点好吗？”

　　一下班就接到游益的电话，他出差回来了，具体的他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也没说，打电话过来也说是好久没联系来表达一下对我的关心，尤其是我现在真的跟周坠辰在一起了。虽然他说在他心目中我和周坠辰一直是一对的。

　　“你是不是快放假了？”

　　“嗯。是啊，怎么了？我档期很忙的，有事提前约。”

　　“好久没见了，大家一块儿吃个饭吧，你叫上肖铃，我叫上阿辰。”

　　“好啊。”要是你和肖铃的事能说开就更好了，我在心里暗暗想到。“那你说个时间吧，你们总是比较忙，所以从你们那边定比较好。”

　　“嗯，那行，定好了我再跟你打电话。”

　　“好。”

　　本来我以为这顿饭能让肖铃和游益的关系能有点进步，吃饭前还特意嘱咐肖铃穿的漂亮点，她自己也觉得应该这样，特意穿了冬裙，我看着都冷的那种。可有时候现实总是不按照人们所想的那样去发展，嗯，应该说是大多数时候。对此，我真的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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