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月光
晚饭后，陆生收拾了碗筷，老婆婆在炒茶叶，赵无欢只能在旁边看着，看着她一直重复着一样的动作。
“婆婆，奴帮你炒吧。”赵无欢看着老婆婆炒了一会儿便扶着自己的腰，急忙道。
“奶奶你怎么还炒茶叶呢？”陆生放下碗筷，急急过去扶住老婆婆，“阿生扶你回房，这些事情交给阿生就好了啊。”
她疲惫地点点头，对陆生道：“你自己也有许多事情要做，顺便教教无欢吧。”
陆生应下来。
赵无欢学着老奶奶刚才的动作，稍微炒了一下，一股浓烈的茶香融在热流中扑面而来，有些微微苦涩的味道，但好闻。
“无欢，你这样炒会不均匀的。”陆生刚从卧房回来，看到她便走上前道。
“呃……我不会嘛。”她有些脸红，觉得自己无知的一面被他看到了。
他察觉到自己的苛求，笑着摇摇头：“是某不对，不该如此苛求的，娘子已经十分不错了。”
但赵无欢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开心起来。
陆生有些愧疚，便过来握住她正在用的铲子，却不小心握住了她的手，赵无欢条件反射地收回来，愣了一会儿后便满面通红。
“对不起对不起！”陆生涨红了脸，极力想解释什么，“某不是故意的，不是有意要如此轻薄娘子的……”
“没事。”她轻声，心脏却开始“怦怦”地加速跳动了。
她和陆生的关系怎么变成这样了？
明明……她低头，叹气。
他怔愣一会儿，为了化解尴尬，道：“这些粗活不能让娘子干，某来吧。”
赵无欢犹豫一会儿，道：“好。”
她站在一边，脸颊还滚烫着，看着陆生动作如行云流水，目光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心里想着要是在现代也能遇到这么好的人就好了。
可惜，可惜啊……
“娘子怎么了？”仿佛注意到她的目光，陆生有些尴尬，但是手中的活却没停下来。
“没，没……”她急忙撇开目光。
微凉的空气里，融入了暖暖的茶香，一定是这样令人沉醉的味道和热腾的水汽让她脸上的温度迟迟消散不去。
入夜。
今晚几乎没有星星，但月光却皎洁的很，像在万物上都披了一层银纱。此时晚风阵阵，风光旖旎，可偏是这样的景色，这样的月光，让正坐在门口的赵无欢喉中一阵哽咽。
好想回家啊。
“喵。”似乎看出她的情绪，小白蹭了蹭赵无欢的手臂，表示安慰。
“唉。”她叹，泪花一瞬间充盈眼眶，为作掩饰急忙低下头，将小白抱进怀里。
小白认为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被她就这么抱在怀里很没面子，刚挣扎几下准备换过来自己抱住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小短爪根本没什么用，有些不满地“喵”了一声就乖乖趴在赵无欢怀里了。
“小白有家吗？”她问道，声音有些不可控制的微颤。
“喵。”它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得柔和。
赵无欢用下巴轻轻抵住小白的头颅，哽了一会儿，道：“那你会不会想家呢？”
“喵嗷。”这句话大概是否定了。
“为什么？”
“喵喵。”
小白也解释不出缘由嘛，她又听不懂。
知道自己问的问题有多白痴，她勾了勾嘴角，却又被满脸的苦涩压下去：“可是我，真的好想家呐。”
小白不明白，赵无欢的家难道不在这里吗？
“喵。”它蹭了蹭她的下巴表示安慰。
“无欢想家了？”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赵无欢转头，只见陆生站在她身后，表情复杂。
她也不否认，点点头应了一声。
陆生走到她身边，也坐下来，道：“那……无欢什么时候回去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这个答案很奇怪，反正他是无法理解的，但也明白这些事情不能多问，从赵无欢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了。
“无欢啊，”陆生低着嗓子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这样的声音饱含深情，“今夜的月光如此皎洁，想必你的亲人也在看着同样的月光思念你呢，这样说，会不会觉得不再那么寂寞呢？”
赵无欢的难过被他刚才那一瞬间低沉的声音冲去了一些，心跳忍不住加快了。
“嗯。”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在月光的照射下通红的脸颊。
“不要低下头。”陆生忽然伸出手轻轻抚上赵无欢的脸，让她面对自己，“不要低下头。”他这么重复，在醉人的月光下，在混着清香的空气里，赵无欢的好看的眼睛里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泪光，脸颊红透似晚霞，陆生的眼眸有一瞬间的迷离。
当初，白芷和他就是在这样皎洁的月光下，互相对视，所有的月光仿佛都装进了她的眸里，盈盈着盈盈着，撩动了他的心。
似乎承受不住他炽热的目光，白芷娇柔的脸颊一红，低下了头。
陆生当时心跳加速，血液都冲上了大脑，用低沉的声音道：“不要低头。”伸出粗糙的手掌，托住她的脸，准备做他最大胆的事——吻她。
“不行。”她娇羞的撇开脸，轻轻推了推他。
陆生这才清醒过来，急忙道歉。
可他不知道，白芷在那一刻，并不是真心要拒绝他，要是陆生能再强势一些，再勇敢一些，那该多好。
那该多好。
此情此景，赵无欢对上陆生炽热的眼神，心脏简直要跳出自己的身体，她慌乱地转开眼眸，羞得无地自容。
他的眼神迷离且炽热，对着她的脸慢慢低下头，赵无欢只觉得大脑一片眩晕，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白芷……”在快吻上的那一刻，陆生忍不住轻唤，想要得到心上人的回应。
白芷？
白芷！
满心的羞涩被怒火取代，烈火一般的怒气冲到头顶竟让赵无欢险些晕过去，她猛地推开陆生，站了起来，只觉得一时天旋地转。
“喵！”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白在她站起来的前一秒跳了下来，站在一旁，棕色的眼眸盯着陆生。
陆生被推得差点摔倒，忽然从幻想中跳到现实来让他有些不适应地怔愣了一下，这才清醒过来，满脸慌张：“无欢，无欢对不起，某不是……”
“闭嘴。”眼泪涌上眼眶，她生生忍住，声音却颤抖得厉害，“我不想跟你说话。”语毕，赵无欢跑到门外，朝着山的方向跑去。
“无欢！”
陆生心一急，连忙追过去，但小白比他更快，飞一般的跳跃，灵敏之余不忘回头看他一眼，狠厉得“喵”了一声，似乎要将他撕成碎片。
为什么，为什么……
赵无欢拼命地跑，不顾眼前多么黑暗，她都不在乎，但是眼泪却忍不住大颗大颗滚落，顺着迎面的风在脸颊上划出一道道泪痕。
明明自己是个要回现代的人，明明知道陆生喜欢的是白芷，为什么还会在那一刻相信，陆生是喜欢自己的呢？
你还要脸吗？在现代待久了变得无耻了吗？
陆生啊陆生，你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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