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大树参天,怪石嶙峋,此地处处透着一股子的邪劲儿,再加上幽密无风的境况,让人无端端的便感到一种恐慌。
更何况那密林之处偶尔乍现出来的古怪叫声,也令人心悸,人即便如此,那马儿会更加难受,踏着蹄子烦躁不安。
安暗和忠于也不敢再骑马了,拉住缰绳用手捋着马背,以示安抚,这马儿乃马中之王了,已是此种情形,不难想像的到那别种的马儿会是何等遭遇!
选择这个地点作为决赛的考核,还真是......用心之极也残酷之极!
边想边走,不知不觉中已走了大半日,安暗有些疲累,便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一处泉眼,两人坐了下来开始休息。
“你说别的队伍怎么样了?”安暗喝了口水问道。
忠于认真的想了片刻,才答道:“此处局面比我想象中更甚,尤其是对马儿的影响,按照常理推断,大多数的马儿恐不能安然处之,我以为,此处会对动物有一种无形的干扰,能让它们丧失常态,状似慌颠。”
听到这里,安暗转头看了看,内心甚为佩服,此刻便能推断出如此的论断已着实令人惊讶了,几乎算作窥探出部分的真相了。
忠于似有感觉,转头也望了过来,不禁莞尔一笑,又坐近了一些,伸出手来轻轻拿下眼前那发髻之上的叶片,低柔的说道:“采采还是以前的样子,甚好!”
这一幕何等的熟悉!
安暗的心底掀起一阵涟漪,瞬间柔软下来,记忆深处那遥远的回忆此刻皆被翻寻了出来,一幕幕的划过心头,原来,早有一人陪伴至此,不渝不悔......
两人四目相望,静谧了片刻。
突然间一声嘶鸣!大马团起前蹄昂首直立了起来,紧接着,两匹马儿狠狠踱着四蹄,烦躁不安起来!
安暗站起身来,急忙拉住缰绳,只见眼前白光一晃,“噗”的一声过去,一声古怪的吼声顿时响彻了四周!
忠于飞身跃起,只见几道光刃过后,那吼声才嘎然而止!
只见一条巨大的猛蜥蛰伏在树荫下,不过此刻皮肉翻卷,已经死透了!
安暗重新拴好了缰绳,才走近一看,那蜥蜴身形巨大,足有两米多长,皮肤似盔甲一般粗糙厚重,伤口处流出的血液黏稠深紫,不过是才刚刚死掉,已发出了阵阵恶臭!
忠于擦拭了剑刃上的血渍后,低声说道:“此地不宜停留了!我怕血腥之气引来更多的怪兽!”
安暗点了点头,快速整理了一番便继续赶路了。
一路上,两人循着路线行走倒也顺畅,找到了一些浆果,就着胡饼和泉水将就了一餐,于天色擦黑时寻到了一棵百龄大树,拴好马匹,两人便憩息在了树顶的枝干处。
夜来的很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天色便浓如墨染,高空中挂着的一弯斜月和几点星斗似乎也改变不了这种态势,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浓重。
森林无风,连寻常的虫鸣也未见一个,死气沉沉的一片,要不是那树下的马儿偶尔发出的几声响动,安暗还真以为自己陷入到噩梦之中了呢。
忠于似有察觉,靠近了一些,那坚实的身躯平躺在身侧,平稳的呼吸和温热的躯干驱散了一些寒意,安暗这时才稍稍的感到了一丝困意。
正在将睡未睡之时,一声声惨叫似从远方传了过来!
安暗和忠于急忙站起身来,遥望着那来源之地,浓厚的夜幕之下几点星火闪现,那断断续续的惨叫声似乎便从那里发出,可惜的是,实在太远了,伴随着叫喊声中夹杂着各种话语片段都弥散在了空中,只留下了各种回响,无意义的交缠在一起,徒增了恐俱!
安暗不知不觉中伸手握住了忠于的手,两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在这黑压压的氛围下,成为了彼此的依靠和唯一的支撑!
那遥远的星火闪了几闪后便重新归于沉寂,声音也嘎然而止,一切都停了下来,夜幕依然静谧。
像一个梦境,一个噩梦的梦境,安暗侧身看着身旁之人,那依稀可辨的轮廓依然沉稳,带着不乱的气息。
“睡吧!我就在你身旁!”忠于重重的握了握安暗的手,沉稳的说道。
安暗本想再开口询问,可是当看到那黑夜中明亮的眼眸时,似乎明白了过来,也不再分心去想,重新躺了下来,依靠着身旁之人,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两人重新上路,除了地势比较难走以外,似乎再也没有别的险况了。
森林中还是会出现那急切的惨叫,若有若无的几声过后便重新恢复了宁静。
“这是第五拨了吧?”安暗望向忠于,“从昨晚算起这应该是第五拨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心底虽然好奇却也压制着恐惧,宁愿自己永远也不知道这个真相。
忠于看了过来,面色平和,说道:“我们今晚应该就能走出去了吧?”
这一问,安暗立即转移了心思,对照着眼中的境况和心中的记忆,辨别了一番,欣然说道:“是啊!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出去了!”
忠于展露出笑意,说道:“那我们此刻便饿一会肚子吧,等晚上走出森林后我再给你做顿烧烤!”
饿会儿肚子和走出森林来比较,安暗毫不犹豫的作出了选择,一晚的噩梦已经足够了,真不想再担心受怕的停留一宿,况且,即便对方没讲,也知道忠于一晚未睡的实情,赶紧走出这个奇怪的地方才是上策!
两人似乎想到了一处,心有灵犀般都加快了步伐,那身下的马儿也是更加卖力的配合,不再时不时的撂蹄子犯倔,乖顺了很多。
未再休息,一路前行,终将在日头偏西前望见了平原!
“忠于,我们出来了!”安暗大叫一声,充满了喜悦!
忠于笑了笑,牵动缰绳奔跑起来,安暗随后也追了上去!
不过一刻钟的时候,那攒动中的各种身影便出现在眼前了。
“小姐!小姐!”枇杷挥舞着双手,高声呼喊着!
安暗一喜,紧了紧缰绳急速奔跃起来!
眼前的几十号身影逐渐在放大,直到马蹄扬起一片沙尘,才将将停在了人群前面。
安暗尚未说话,那激昂的锣鼓声一响,只听一声传进了耳中:“第一名!安城!”
安暗瞬间楞了下神,复而反应了过来:我们拿到第一名了?我们拿到第一名了!
那迟来的喜悦还没有发酵,一路来的恐慌和疲惫还在持续的扩散中,反而没有意料中的惊喜,只是下了马抱住枇杷,低声喊了句:“枇杷,我饿了,有吃的么?”
枇杷身形一顿,眼泪流了下来,哽咽道:“小姐受苦了!奴婢都准备着呢!咱们先收拾一番这就吃去!”
忠于在一旁落字画押,证实了第一的名次,这时,人群中才爆发出种种不满的声响:
“怎么会是安城呢?我们锡格族才应该是第一!”
“谁说不是呢!安城近些年都没有参赛过!怎么会拿第一?这有问题吧?”
......
质疑声此起彼伏,安暗并不想理会,经历过那压抑恐慌的两天一夜后这些嘴皮子上的把戏已经不能让人动容了,第一的名次也不是争吵中夺来的,木已成舟,别人再怎么质疑都不用再去理会了!
安暗卸下心防,稍稍吃了些东西后便躲进帐篷里睡起觉来,这一下便足足睡满了五个时辰。
大队伍等够了三日,陆陆续续的又从避风之林出来三队人马,其中一组人员还是负了重伤的。
安暗躲在帐篷中吃着忠于烧好的野兔肉,心满意足,那耳中传进来的各种叫骂争吵之声仿佛都不存在似的,不去理会也不想理会,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后便吃吃睡睡的过了一天。
第三日子时过半,也是西洋时间的夜晚十二点一过,决赛终于落下了帷幕,除去负伤的队伍外,只剩下了三只队伍,正巧是第一、第二和第三的名次,倒没让比赛显的过份难看,最起码前三名还是被占据了。
回程的路上,三人尽管已经保持着低调了,但那西域赛马第一的好名次仍是吸引了众多的关注,一路都在人们的目光追随中前进着。
那意图投靠过来的人更加多了,枇杷接到投诚的信函几乎接到了手软,而安暗也明确了自己的态度,无论对方实力的大小,皆是回复道:稍后再议。
回到客栈,与忠一和香薷等人汇合后,三人讲述了这次赛事的经历,众人皆是唏嘘不已,只因在稍后时已得知,决赛过后就再也没有人马能走出避风之林了!
也就是说,十一只队伍,二十二个人全部折损在避风之林里了!甚至是尸骨未知!
这一消息确实令人震憾,实在是太过惨烈了!没想到一场赛事能以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划上了句号!
安暗取得第一的好名次也没有冲刷掉这种令人悲伤的局面,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一路拖沓中终于又回到了安城里。
外祖和白叔早已敞开了城门,备好了酒席,城中的百姓也是欣欢鼓舞,雀跃不已的!
夹道欢迎的队伍已经拥堵了十几里地,众人宛若英雄一般被迎进城来。
在一番番恭贺客套的情形下,流水的席面这才开始拉开了序幕。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安暗悄悄地退出了宴席,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院中,举头望着明月,不知所思。
“安暗,可想明白了?”一道声音毫无征兆的闯进了耳中!
安暗回头看去,外祖此刻正背负着双手站在身后,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之中既没有喜悦也没有安详的神态,反而带着几丝凌厉!
安暗心下一惊,微醺的醉意立即消散了过去,恭谨的回道:“恕外孙愚钝,一时无法体会外祖的含义!还是请外祖明示了吧!”
安老爷目光炯炯,盯着安暗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出去了几人?回来了又是几人?可有计算过?”
安暗神情一滞,恍然间明白了过来:是啊!双木没有回来!
未待回答,安老爷又继续问道:“帮助者是谁?其中大功者又是谁?可有想明白过?”
安暗心底一颤,尚未来的及细思分辨时,又听外祖沉声说道:“虽然成大事者多不论小节,多愁善感也不算是坏事,但你最终要明白过来,在一切十足的权力和实力面前,这些才是美谈!否则,徒有污点,进而会一败涂地!”
这棒头一喝砸的安暗有些呆楞,目光也飘忽起来。
安老爷紧紧盯住,半响过后才缓了缓语气,复又说道:“先去休息吧!这两日要好好想想!”
安暗站在原地,目送着外祖的身影逐渐远去,脑子也慢慢的清醒过来:自己这是在惆怅什么呢?如果是为了这悲惨的赛事,那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也扭转不过来了,但只要今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了,是不是就可以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呢?还有,我明日是不是该去拜访一下我那个“邻居”了?他到底是谁呢?......
越想越多,安暗觉的自己今夜注定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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