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李言承骑马追了出去，他知道安云然每次心情不好就会到那处桃林饮酒。自从北宫兰烟入了宫，那处桃林就成了他和安云然谈诗论友之地。
如今已是四月，树上的桃花已尽数凋零。没有了花朵的陪衬，树枝显得那么孤单无助。它挥舞着枯瘦的臂膀，来迎接新芽抽出，
桃树下安云然满身酒味，酣睡在地。他白衣翩翩，面如嫡仙。他美好的睡颜羡煞旁人，脚边处还躺着几个已空了的酒壶。
“云然？云然你醒醒？”李言承慢慢蹲下身，这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不忍看到他如此伤心。洛飞雪的事已成定局，如果她没有进宫，他一定会安云然和洛飞雪见面，可是她都已经是妃子了，她的身份已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言承，求你不要伤害她好吗？如果你喜欢她，那么就请你带她走，如果不喜欢也请你放过她好吧！”安云然闭目说道。
自从安云然猜出李言承的理想和抱负时，他每天都很艰难的夹在李言承和自己家族之间。他的姐姐是当朝贵妃，所以他们安家肯定是拥立现在的皇帝。如果哪一天，李言承真的谋权篡位，那么他们安家又会被置于何地？
他是安府的少爷，贵妃的胞弟，可是他也是李言承的朋友，生死之交。为了维护这份友情，他选择了去忽视李言承的所做所为。他知道如果把李言承的野心告诉他们安府的任何一个人，那么它都会传到安贵妃耳中。
“云然，你喜欢她？”李言承笑问，他深邃的眸子像是宝石一样的漆黑明亮，，只可惜让人看不到底。
“是的，从看到她第一眼开始，我就对她朝思暮想。没想到造化弄人，等我知道她的身份时，她却成了皇上的妃子。言承，你要做什么我可以不管，也不会去告诉任何人，但是求你不要伤害她好吗？她是妃子，你们的身份根本不允许在一起，你不要连累她去招惹她好吗？”安云然苦苦恳求，李言承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但是也是一个重情之人。他不相信李言承会移情别恋爱上洛飞雪。
“云然，以后不要喝酒了，我答应你以后尽量不伤害她好吗，等我拿到江山，我答应你放她出宫！”李言承盯着安云然明亮的双眸说道。
“真的？”安云然一下从地上跃起，他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真的，我们回去吧！”
“李言承，如果你骗我，我要和你绝交！”
风吹过，树上保留的已枯萎的花瓣被风吹落。花瓣在风中起舞，它似乎留恋枝头，不肯就此坠落。
两人牵着马走出桃林，在桃林旁边，有一条小溪流。安云然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挽着袖子和裤腿在小溪里捉鱼的皇甫敬。
岸边有一个身穿靛蓝色衣裙的少女，少女在岸边支起火堆，她在等皇甫敬捉鱼归来。
“敬哥，捉到了没？”少女托着香腮，温柔的问向皇甫敬。她的眼睛笑成了弯月状，白嫩的鹅蛋脸上浮现一对浅浅的酒窝。
“小歌，我捉到了！”皇甫敬笑意融融，他把手中刚逮到的鱼高高举了起来。
安云然冲皇甫敬大喊：“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大姐回来了……”
皇甫敬脸上的笑容僵住，他手一松手中的鱼儿趁机溜回溪中。安瑾慧，她不是刚怀里身孕吗，怎么会突然回府，难道是因为李翎羽。
“敬哥，怎么了？”谈歌小跑过来，看到皇甫敬脸色发白难看，她皱眉问道。
“小歌，没事，是安府的小姐安贵妃回来了。你先自己回去，我可能要回府一趟！”皇甫敬安慰谈歌，他不能让安贵妃看到谈歌，安贵妃的性子真的很倔。
“好，那我先回去了！”谈歌也不多问，她的手把皇甫敬的手握在中间，然后她抬头娇羞的说道：“敬哥，不管怎样，记得不要和伯父伯母他们争吵。我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你，所以即使没有名分我也愿意陪着你……一辈子！”
“小歌，此生有你，足矣！”皇甫敬放开手中的柔夷朝安云然那边走去。
安云然丢下手中的缰绳迎了上来：“大哥，走，跟我回去吧，大姐肯定会找你的，对了那个长公主也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找你的。”
“臣皇甫敬参见荣王殿下！”皇甫敬正要跪下，却被李言承制住了。
“不必多礼，云然，我们改日再聚。”
“嗯，你答应我的不要忘记！”
李言承转身上马，他盯着安云然看了一眼之后骑马离去。他要做的没有人可以阻止，在皇位和女人之间他已经做错过一次选择，所以这次他绝不会再走旧路。
回到安府之后，皇甫敬刚好和即将出门的安贵妃、李翎羽碰个正着。李翎羽目光闪烁不停，没见到的时候心里万般想念，见到了却又不知该怎么去开口。他还是那样的成熟稳重一点也没变，就连对自己的冷漠也一丝未少。
“微臣，皇甫敬，参见贵妃娘娘，大长公主！”皇甫敬单膝跪下，他和她似乎有一年多未见了。她虽然怀了孕可是并没有变丑，这个后宫除了皇后也就她最受恩宠。
她入宫时，他也做了禁军统领。陪了她一年，看着她从一个单纯贤惠的弱女子，变成一个心思多变的贵妃娘娘。她变得不再是自己认识的安瑾慧，为了名利和荣宠她已开始迷失自己。从那时起他辞去禁军统领的职务去了潮州，他是朝廷专门派去督促贡茶制作的观察使，和湖州刺史一起在贡茶院任职。
最初决定去湖州任观察使是因为安贵妃，她最喜欢那里的紫笋茶。他每年在清明都会回来一次，每一年回来他都会把自己亲自烘培的茶叶带个安贵妃。一晃七年过去，他因为不能忍受李翎羽的纠缠，所以就带了一个女子回来。
“起来吧，何必如此多礼！”安贵妃冷冷的盯着他。“怎么，那个叫谈歌的丫头呢？大哥不是把她藏起来不想给本宫看吧？”
“她只是一个采茶的村姑，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所以微臣就没有把她带来。贵妃娘娘找微臣有何事？”
“一口一个微臣，大哥为何如此疏远本宫？”安贵妃转头看向李翎羽，平时伶牙俐齿的，怎么今日却像是哑巴一般。
“微臣不敢，君臣之间的礼数是怎么都不能少的！”皇甫敬不敢抬头去看安贵妃，她的容颜就像是一个魔咒，只要自己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的把她刻入脑海。
“好……大哥，我今日来是告诉你，皇上可能在清明茶宴之上为你赐婚。所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还是注意一点影响的好。
“微臣想和贵妃娘娘私下谈谈，不知长公主可否同意？””皇甫敬这才抬头去看安贵妃，她还是那样的美，即使现在看起来有些发福。
李翎羽咬紧贝齿的说道：“好，你们聊吧，我就先下去了。”
此时李翎羽心里窝火的很，刚见面就想把自己支开，这个皇甫敬是有多讨厌自己啊。每次他都无视自己心意，这次居然还明目张胆的带了一个女子回来，到底他要把自己置于何地。是无视甩开还是充耳不闻。
她也是女子，也渴望被庇护，也有自己的尊严。可是现在她的尊严不光被人践踏，她的情意更被那个人直接忽视掉。她好恨，恨那个陪在他身边的女子，为什么自己渴望许久都得不到的，却被一个卑微的小丫头占领。
“说吧，大哥要跟我叫什么！我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你！”安贵妃靠窗而立，她当然能猜的出来，这个皇甫敬要讲什么。
“你难道你知道？瑾慧，我最后一次喊你瑾慧，不要让我娶李翎羽好吗？”
“那你就可以去娶别人了吗？皇甫敬，你为什么要自毁前程，和一个下贱的女人在一起，你还有什么出息！”
安贵妃气呼呼的说道，她也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怒火从何而来，他娶什么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告诉过自己要冷静，可是看到皇甫敬一脸的倔强，她的心就再也不能平复。
“出息，什么是出息。瑾慧我真的累了，这个朝堂不适合我……”
“那个小女子难道就适合你！权利，地位，难道你都把它们抛之脑后了！”安贵妃愤怒的责问。
“此生我只要谈歌，其他的都是过往云烟！”皇甫敬目光坚决。
“那李翎羽呢？”
“我不爱她，以前不爱，现在不爱，今后也不爱！”
“如果是我求你呢？你还不愿意娶她！”
“瑾慧，你为了名利放弃了我们的曾经，所以现在我为了我和谈歌的将来，我要放弃所有的名和利！如果有人阻挠，我会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不回洛城……”
“你好狠的心……”
“你难道不狠，曾经我苦苦哀求，可是你呢，一次次把我的尊严置于何地！安瑾慧，我们已经各不相欠了……”
皇甫敬愤怒的甩门而去，他好怕看到安贵妃哭泣。女子的眼泪是最让人无法拒绝的武器，他怕自己多留一刻就会心软，怕自己会忍不住答应她的请求。
他想起了他的谈歌，还独自一人在那个小院等待自己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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