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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一座宝山


  这顿火锅大概是关云锦长这么大以来吃过最食不知味的一顿,原因主要还是身边坐着一个恨不得拿温柔眼神溺死你的小侯爷。

  小侯爷仿佛一瞬间成了恋爱脑,走起了小言风,端茶递水,涮肉夹肉好不利索,弄得关云锦都不自在了起来。

  “内个……”关云锦刚想说小侯爷你其实不用这么殷勤,我想跟你谈朋友不是冲着让你服务来的,可对上那双诚挚的眼睛,话到嘴边又说不出了。

  “我再去拿些,牛羊肉都来些?”赫连岳真将她的踌躇理解为没吃饱。

  关云锦:“……”

  她喊了一下,赶紧道:“我吃饱了,很饱!”天知道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那么多东西给吃下去的,反正小侯爷给她涮,给她夹,她就来者不拒全吃了。先前还不觉得,如今回过神来,才发现肚子撑得不行。

  真吃多了。

  美色误人呐!

  “可要喝些茶?”赫连岳真看了眼桌上的空盘,估摸着她平日里的食量,想着该是真吃饱了,而非敷衍。

  关云锦摇头:“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了。”她是真的快撑死了!

  “那……下楼走走?”赫连岳真试探性问,看她脸色有些痛苦,怕也是真吃撑了,需得消消食。

  这提议正合她意,站起身后她发现肚子是真快撑爆了,甚至还特别想把腰带给松一松,可当着小侯爷的面解腰带,忒不雅观了!

  要是让他误会宽衣解带什么的就更不妥当了!

  所以,忍着吧,努力多走上几百上千步,消食。

  同大掌柜文渊和掌柜助理康宁说一声后,关云锦就同赫连岳真一起出了第一锅。

  第一锅没有醉盈楼那么大手笔,还弄个火墙什么的,本来煮火锅的就是碳盆,空间有限,十七八张桌子每张桌子都摆着碳盆,本就冷不起来,但唯一要注意的还是通风问题,即使烧的碳用的都是比较好的碳,可终究不宜在密闭的空间里无限量的烧,会出人命。

  索性大家都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冬日里取暖用的大多是碳盆,都知道碳盆使用的安全性。

  本来把赫连岳真喊着到包厢是有话跟他说的,可惜被他一个吻给吻的七荤八素,一顿饭从头到尾都不在状态,自然而然就把想说的忘了。

  这会儿屋外的凉意一下让人脑子清醒了过来,她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小题大做,一个吻罢了,搞得像是被他睡了似的……

  啧,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污。

  出门后,赫连岳真的视线总有意无意的往她看,像是偷到了鸡等待过冬的狐狸,也不急着吃,但总想看一眼,再看一眼,继续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好看吗?”关云锦被他看的实在忍不住了,那点儿害羞也飞的无影无踪,在他又一次看过来的时候直接偏过头同他对视,戏谑的问了一句。

  “好、好看。”赫连岳真这会儿又结巴了起来。

  真识相。关云锦暗想。

  见他又有些偷偷摸摸的模样,关云锦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道:“小侯爷,你就这么稀罕呐?要不然我找个地儿坐下让你好好看?也不怕看腻了……”最后一句她是小声嘀咕的。

  赫连岳真耳力好,听到了那句嘀咕,摇头道:“不会看腻。”

  如此氛围,关云锦也没有扫兴,这会儿年纪小,皮肤各方面都水嫩的很,她不是个自恋的人,可也得承认,镜子里她的脸确实还是标致的。即使不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好歹小家碧玉,楚楚动人——楚楚动人大概得打个折扣。

  “死士盯上了你,你一个人都不带身边,连兵器都不带,这很危险。”关云锦总算是又拐到了正题上。

  “倒不是没兵器,带了的。”赫连岳真抬了抬左手,再一抖,手中就出现了一把收缩的剑,剑柄是一块巴掌长眼熟的令牌式样的东西,握在手里刚刚好。

  见关云锦有些好奇,他直接递给了她。

  关云锦稍微研究了下,就发现这款式的剑特别像她前世世界里见过的玩具剑,塑料的那种。不过赫连岳真用的肯定不是玩具,而是货真价实的剑,能杀人的剑。

  即使有兵器防身,但若敌人真想置他于死地,倾巢而出也要将他斩杀,他一人如何突围?

  赫连岳真却摇摇头,解释道:“死士与士兵不同,即使有所图之大者养死士,数量也有限,若养太多,极易曝露。”

  “意思是说现在没死士了吗?”关云锦眨眨眼,问。

  “有。”赫连岳真给了她另一个答案,“但恐怕不会再轻易派来暗杀我,你可知为何?”

  关云锦沉吟半晌,道:“难度太大?”

  赫连岳真:“……”

  他无奈的勾了勾唇角,与她细说:“此为其一。其二,圣上既已决定肃清朝堂,便不会放过任何一人,死士于那些人而言,另有他用。”

  “难道他们还打算行刺皇……”关云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行刺皇帝,但话没说完就给赫连岳真捂住了嘴。

  小侯爷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行刺皇帝这种诛九族的事能随便说出口吗?

  他看了看四周,确认附近并未有人时,方才松了手,压低声音道:“慎言。”

  “……好吧。”关云锦惭愧的点点头,随后又皱眉道:“要真是我猜的那样,那……不就危险了吗?”

  “在宫内,他们没那个机会。”赫连岳真含糊说道。

  入宫行刺皇帝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但若是说有十几二十个死士闯入宫行刺绝无可能,首先宫墙之高,不借助工具根本无法过去。而宫内十步一侍卫,另有禁军巡逻,想避开重重守卫入宫,可能性极小,最大的可能是往前闯几步就会被拿下就地处置。

  再说皇帝的寝宫和南书房,本就护卫重重,生面孔想混进去难如登天,即使行刺,也该是早早混在宫里的人,而且除侍卫外,宫内不允许携带兵器,任何意义上的兵器都不允许。

  赫连岳真自回京后暗中就遵从景阳帝的吩咐将禁军整顿过,五城兵马亦在他的掌控之中,怕也就那些野心勃勃的人真以为能够掌控大权,扶皇子逼宫夺位。

  “可是,那天我们听到那钟大人的语气,好像胸有成竹,会不会用什么阴谋诡计?”关云锦还是不放心。

  赫连岳真看她一脸愁容有些好笑,“放心,不会有事。”

  他的笑容很有安抚力,至少关云锦是被他给安抚到了。等不纠结夺不夺位这事后,她又猛地反应过来,她一小老百姓貌似管的也挺多。朝中有人对皇位感兴趣,可皇位上坐的也不是傻子,两方打擂台,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要是没点真本事,如何能当上皇帝?

  她也就在这穷操心。

  “话说,明天初十。”关云锦忽然又转了话题。

  赫连岳真愣了下,疑惑道:“初十?怎么了?”他记得飞影告知他的关云锦生辰八字并不是十一月初十。

  “我们先前不是在法华寺见过面么,你带我哥见圣上,我就跟慧悟禅师聊了几句,他给我说了两句话。”关云锦如是说。

  “慧悟禅师给你解了相?”赫连岳真更是诧异,慧悟禅师是真正的得道高僧,能窥得天机之人,即使会替人看相解签算命,却轻易不会透露太多。

  关云锦皱了皱眉,摇头:“也不算吧……不过我那位祖母之前拿我的生辰八字让禅师算过。”想到这个,她就不由冷笑,为了确认她是否为“煞星”,老太妃冷氏都挺拼的。

  赫连岳真神情也不大好看,后宅里的阴私伎俩有时候比朝堂上的阴谋诡计还要可怕,当初的关云锦在北静王府里吃的不是一星半点苦头。

  “禅师跟我说‘过刚易折’,这大概可以理解为让我不要太要强,你觉得呢?”关云锦不是原主,因此她只从身体的记忆中体会到曾经的酸楚,严格意义上来说,无论是老太妃、关秦丰还是冷氏,对她而言都只称得上是熟悉的陌生人,对他们的恨意深入骨髓,那就太虚假了。

  “至刚易折,出自道经之中,有你所述之意,另有一意则是脾气直,容易得罪人。”赫连岳真反而觉得后一个解释更符合关云锦,“要强”这一点他觉得没什么不好。

  可关云锦关注的重点却是另一个:“慧悟禅师他不是佛家的吗?”

  赫连岳真:“……”

  总会不自觉就让她把话题给带歪。

  “好吧,反正这话还是挺好理解的,不过那天禅师还说了另外一句话……”关云锦认真想了想,翻出了慧悟禅师的另一句话:“癸亥月,癸亥日,往东,属土木金,大利。文先生已经给算过了,最近的癸亥月癸亥日恰好就是明天,十一月初十,往东边去的话大概是无想山、无念山,只是属土木金这个不太好理解,应该说,土木好理解,金这点不太容易弄明白。”

  赫连岳真思索片刻,道:“军营中,金代表的是兵器,延伸一些则是金属矿,如铁矿、铜矿。”

  “我们猜测可能无念山、无想山上有会有金属矿,但如果是这样,就不太好解释为什么得在特定的日子,难道明天无想山、无念山会发生什么事情?”关云锦忍不住脑洞大开,“会不会来一个地震,将山震开,结果山里内有乾坤?比如说,前朝的宝藏什么的?”

  本来很严肃认真思考的赫连小侯爷瞬间哭笑不得:“前朝乃是往上几个朝代更替之中最贫穷的一个朝代,不仅百姓吃不上饭,纵是前朝皇帝,内宫后妃,也未有过多花销,国库和皇帝的私库都空荡荡,正因如此,军饷发不出,与他国交战时也是连连战败。”

  省略没说的,还包括正因为前朝的君主不仁,国库不丰,无法让百姓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太祖皇才会轻易夺位成功。

  关云锦被泼了盆冷水,有些蔫蔫的,除了山里有宝贝外,她想不出其他大吉大利的事。

  “明日是大朝日,散朝后圣上可能会让我去书房议事……”赫连岳真语气忽然有些为难,眼神希冀。

  不过关云锦完全没get到他的点,还点头附和:“国家大事最重要,你与圣上好好商议,争取将那些刺头一网打尽。”

  赫连岳真:“……”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表达明天我可能会很晚才过来,很晚才能陪你去东边!

  关云锦还自顾自的说话:“我明天早上带上孟五虎他们去无想山那边看看,之前不是还说可能还有土匪吗,说不定我们能逮到那些漏网之鱼,押到官府还能换一笔赏金。”

  闻言赫连小侯爷的脸登时就黑了,“你还想与土匪交手?”

  “土匪终究是个祸害,要是能遇上肯定得把人给打趴了抓起来!”关云锦正义凛然的说着,也注意到了他黑黝黝的脸,以及眼中的担忧,意识到了什么,又赶紧说:“你放心,我明天会带上十个人过去,即使遇到土匪也肯定不会有危险。最大的土匪团伙不是以及被剿除了吗,驻军们守了那么久也没人敢露面,肯定也就几条漏网之鱼,放心。”

  真能放心就见鬼了。

  “我明日会尽早去山庄。”如果两人现在没有互相心悦对方,只要在看不到她的地方,或许小侯爷也不会这么担忧,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之间关系变了,她想要犯险,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危险,他也会担心。

  关云锦却心大的拍拍他的肩膀:“真不用担心,慧悟禅师说往东,大利,说明是好事。你信不过我,难不成还信不过慧悟禅师?”

  赫连小侯爷:“……”竟然无言以对。

  ……

  翌日。

  关云锦照例领着一群人晨起锻炼,火锅店的事全权交由文渊和康宁打理,自己则是带着孟五虎十人以及四条狗,两个月下来,八只狗的长势都非常喜人,即使还还是未成年狗,但体型拉长,俨然以及有了日后的威风架势。

  细犬和猎犬都是短毛狗,冬天对它们不算很友好,但这天温度升高了些,依然无风,冷倒是不冷,就带着它们出去遛一遛,另外四条则和其他的护院继续留着看家。

  一行人都骑着马,拿着比较低调的木棍……出门干活儿,总不好明晃晃带着兵器,这年头除了兵和匪,兵器的管制还是很严格的,关云锦可不想挑战法律的容忍度。

  关云锦也不赶时间,所以一路上走的都不快,他们目标就是往东边去,而正东的路线,恰好是无想山。

  “小姐,我们可要去无想山?”其实站在山庄门口就能看到无想山,无想山对孟五虎而言,也是曾经住了好几年的一个家,但无想山上都是土匪,他恨之入骨的土匪。因此,哪怕此刻离曾经的“家”越来越近,孟五虎心情也依然复杂了起来。

  被孟五虎点出的另外九人里有四个也是曾经桃花寨的人,他们同样心情复杂,还有点类似近乡情怯的惆怅。

  “都走走吧……”关云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真信了慧悟禅师的邪,这种虚无缥缈的结论,也不知他老人家是怎么得来的。

  顿了下,她又问:“对了,老孟,你们在桃花寨好几年,你也会被黑风寨那些人带着去山里其他寨子,有发现过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特殊?”孟五虎黝黑的脸上尽是茫然,“迷雾林算吗?”

  “……不算。”迷雾林也是个奇特的地方,据文渊所说,那里常年烟笼雾罩,他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正确的出路,大概跟五行八卦有点关系,解释之后反正她是两个蚊香眼就对了。

  “啪……”孟五虎突然一拍额头,把关云锦给吓一跳。

  “大冬天没蚊子吧?”关云锦哭笑不得道。

  孟五虎这一下大概也是下手太重,打完后龇牙咧嘴的揉着额头,边瞪着他那双看起来就很凶恶的眼睛道:“小姐,我忽然想起,山里有一个地方,是在以前黑风寨的地盘上,可能是个山洞。”

  孟五虎之所以用猜测的语气,是因为他所说的地方余其他山体并无异样,有巨石,有藤蔓,至少从外表看起来很正常。但他记起的一个细节则在于他又一次被带路的一个脾气不好的土匪给推了一把,撞到了山壁上,察觉到了一丝风从山体缝隙中吹出来,最初他以为是错觉,也没太在意。

  后来有几次他又察觉到了从缝隙里吹来的风,剿匪之后他有顺着记忆去找过,不过什么都没发现。

  “我记得,黑风寨曾是土匪山最大的一个土匪寨?”关云锦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确如小姐所说。”孟五虎点头。

  关云锦又道:“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小侯爷率兵剿匪,把人老巢都给端了,有搜罗出什么金银财宝吗?”

  她这一说,曾经参与过的一人就道:“八寨都搜罗出了很多宝贝,黑风寨也有,但是数量似乎不及其他七寨。”

  另一人接话:“应当是黑风寨人数众多,瓜分之后已所剩无几。”

  孟五虎听了二人的话,眼睛又睁大了一些:“小姐,我们去一趟黑风寨!”

  关云锦微微眯了眯眼:“成!”

  土匪寨的财宝皆是打劫而来的不义之财,剿匪后从他们老宅里搜罗出的财宝自然也需得充公,这事赫连岳真也没跟她说过,她也没想起来问。就是孟五虎提起的时候她忽然灵光一闪,貌似小时候看电视的时候总有些土匪们喜欢在山洞里藏个十箱八箱金银珠宝。

  山里不好骑马,关云锦就留了两个人在山下,她加上另外八个人进山,孟五虎是被蒙着眼睛都能记下地形的,更何况现在没有蒙眼睛,走起来相当利索。

  饶是如此,山上的路也不太好走,因为下了雪,山里数目茂盛,即使昨天今天都是晴天,阳光也没法照射进来,路上依然覆着一层雪。

  得亏关云锦也不是走不了山路的弱女子,虽然费劲了些,但一路走下来还真没给谁添麻烦。

  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孟五虎才一抹额头上的汗,吐出两个字:“到了。”

  黑风寨被连锅端了,但房子都还在,并且……还是有人住的!

  “汪汪汪汪!”四条被带进山来的狗同时叫唤起来。

  “避开!”关云锦眼神一厉,闪身一侧,孟五虎和后面的人也都机敏,当即躲避从最近的屋子里射出的箭。

  第一支箭射出来大概就像是一个信号,随后而来的是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没了,关云锦和孟五虎几个人已经冲进了屋里,将两人给揪了出来。

  “饶命,大爷饶命啊!”两个原本正抱着肉啃得满嘴流油,但因为他们到来直接动手的土匪跪在地上求饶。

  “两个人,十支箭,就想射杀我们十个人,你们是不是傻?”关云锦的话听起来是打趣,可是笑意却一点没达眼底,这两个人,凶相毕露,即使求饶,眼中也有掩饰不住的暴戾。

  话音落,关云锦往后退了一步,而忽然暴起的人已经手执匕首朝她扑了过去,如果她没后退,这一下恐怕就在她身上扎结识了。

  孟五虎想也没想就是一棍过去,直接敲在那人脸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重重摔在五米开外,地面仿佛都因此而颤了颤。那人被这一抡,直接昏死了过去。

  另一个土匪神情大变,摸到腰间的手也不敢再有动弹。他没动弹,可不代表其他人不动弹,当初桃花寨的人可没少被受气,真正的土匪,可不是那般好相与。

  他们干脆利落的将那还跪着的土匪四肢和下巴卸下,虽然这土匪贪生怕死不见得会自寻短见,但比起杀了他外的其他方式,卸四肢能确保他没有行动力,下巴嘛,就大概是顺手。

  “把两人都给绑起来,尤其是昏倒的那个,四肢也给卸了。”关云锦对土匪着实没好感,特别是上赶着来找死的,不揍一顿都对不起自己。

  孟五虎看了一昏死过去一吓得魂不附体的两个土匪,凑到关云锦耳边说了两句。

  这两个土匪避开搜索重回寨子里,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都不差,甚至还烫了两壶小酒,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山里,绝对去过了市集。买肉需要钱,他们身上的新衣服需要钱,试问,两个脱离了组织的土匪钱是从哪里来?

  土匪本职工作是打劫,如果他们是打劫得来的钱,那么这又在他们犯事的簿上添了一桩。若不是打劫而来,那就更令人深思了。

  黑风寨和其他七寨在被一锅端的时候连一个铜板都没留下,因此孟五虎怀疑这两个还藏在山里,明显吃穿不愁的土匪可能有点线索。

  “严刑逼供吧。”关云锦见那意识尚存的土匪怨恨的瞪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让土匪从脚底生寒的笑容。

  要不然关云韶怎么总说山庄里的人都让她给带坏了呢,一个个的都无师自通了扮猪吃老虎,孟五虎扮起恶徒来更是游刃有余,而且他下得去手,用土匪藏在身后的匕首,一下一窟窿,第二个窟窿还没扎下去,那原本还死咬牙关不肯松口的土匪就吐露了事实。

  他们两个侥幸没被抓剿除的土匪仗着对山里的熟悉,一直跟偶尔进山的官兵们躲猫猫,近来下雪,驻军们也有些犯懒,偶尔进山只在外围转一转,不会深入到山里深处。尤其黑风寨还处在山林深处,进出都要好一段时间。

  这两土匪饥寒交迫,即使他们逃出了山去到镇上,也不敢轻举妄动。但他们运气好,一次骂娘发泄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寨主屋里的一个藏得很深的地窖,地窖里有很多金银财宝,他们就是拿着一些银两趁着夜色下了山,买了很多肉和酒,又躲回了山里。

  土匪言辞间尽是求放过,但关云锦和孟五虎几人在土匪这事上都保持一致的铁面无情,按照那土匪所说,他们果然在前黑风寨寨主的屋里床底下找到了一个暗门,拉开后还有风。

  将土匪五花大绑后,关云锦留了一个人在上面,孟五虎他们则是做了火把,将关云锦护在中间,顺着暗道下去。

  暗道中的空间很狭小,孟五虎这庞大的体格得把自己完全弓成虾米样才能挪动,关云锦看着都不忍心,想叫他在上面等得了。可没办法,在这么个通道,孟五虎想折身返回太难,他是领头的。

  没过一会儿,空间就逐渐大了起来,到更宽敞些地方时,壁上有了挂着的火把,孟五虎将那些火把一一点亮。

  “小姐,到了!”前头传来孟五虎略兴奋的声音。

  走在关云锦前面的人立刻加快了步子,快到出口时所有人都可以直起腰板,而在眼前这个除了入口其他三面都是方方正正墙壁的空间里,大概有三米高,零零散散的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随便打开一个箱子,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关云锦曾经脑洞过的金银珠宝,货真价实的。

  “小、小、小姐,这、这、这些是……”孟五虎话都说不利索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银子都不稀奇了,更重要的是,这里大多数是金子还有各种玉镯子、珍珠。

  关云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又很快冷静下来,皱眉思索:关云韶跟她说过,金属矿到底稀少,尤其是金银这一类价值极高的,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百姓之中用的大多是铜钱,少有也只是一两块碎银,像十两以上的银子都是大户人家菜用得上。金子更不用提,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见过一锭金元宝。

  可眼前这个地方,箱子里金银不少,而这些金银底下还有字——

  官银十两,德顺年造。

  “德顺年?”关云锦记得现在当初学常识时看到过年号,先帝即太祖皇帝在位时年号为建元年,景阳帝继位后则是改年号为晋元,萧家人称帝到现在也才是第二代,并没有德顺年这一年号。

  “德顺年是前朝明宗皇帝的年号。”一行人中倒是有一个通晓些历史的,一语说出了德顺年的来历。

  关云锦:“……”不是说前朝是穷到灭亡的吗?

  这个问题那有点历史底子的也回答不上来,关云锦正摩挲着手里的银子,目光忽然注意到墙上固定的火把上。

  按理说,他们现在在这类似地窖的地方应该是不通风的,不通风意味着氧气有限,也就意味着火把不可能一直燃着。但现实是这底下是通风的,而且固定住的火把火焰在飘动。

  “……有风。”关云锦在这不足三十平米的空间里缓缓走动,走到正对着他们来时入口的那面墙壁时,感觉到了从缝隙中吹出的风。

  这里三面墙都是混合泥砌成,干燥之后的会收缩,水分减扫导致开裂也实属正常。

  关云锦用手敲了敲那面墙,听不出什么异样来,又换成了长枪,这回不仅是她,其他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的人都发觉了异样,这敲击声听起来有点响,好像连着的一头是空心的。

  其他人学着她在另外的两面墙壁上敲了又敲,关云锦也换着位置,大概圈定了一处不同的地方来。

  “这后面,可能还有通道。”关云锦退后了两步,说道。

  “小姐,我来试试?”孟五虎自告奋勇。

  关云锦犹豫了下,道:“我不确定这墙具体多厚,但肯定不太薄。”

  “小姐放心,我老孟力气大着呢!”孟五虎对自己这身力量可满意的很,而且相当自信。

  关云锦看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也不打击他,只叮嘱道:“你尽力而为,别墙没撞开伤到自己。”

  “小姐放心!”孟五虎应完,脸上的笑容就褪了下去,整个人瞬间变得肃杀凝神。

  一群人都围在孟五虎身边,有目光灼灼的,有紧张的吞口水的,还有看着孟五虎那身腱子肉忍不住想抱着自己小身板瑟瑟发抖的,身为山庄护院大头目,小弟们还是很崇敬这位的。

  等到孟五虎竟然真的以一己之力将墙撞出一个窟窿,小弟们对他的崇拜再度上了一个高度。

  就连关云锦都看得瞠目结舌,即使是混合泥摔的土砖砌成,但这砖可足足有二十厘米的厚度,竟然这么一下让孟五虎给撞了个大窟窿出来!

  “汪呜……”四只狗都被孟五虎给吓着了,叫声都有些变音。

  “老孟,你要不要这么拼啊?”关云锦看着孟五虎扭曲的脸,很担心他是要把自己给撞残。

  孟五虎疼的龇牙咧嘴是事实,但也不想承认自己真用力过猛,只好拍着胸脯保证他完全没事,就这么一堵泥墙,完全小儿科。

  死要面子活受罪,关云锦都想翻个白眼给他了。

  想归想,关云锦还是给他检查了下,骨头没错位,也没有伤到骨头,估计这一下是真给撞得有点懵。

  “小姐,我好了,咱先去后头看看呗?”孟五虎还是挺感动这位小姐的关心,但比起关心,他在看到那么多金银珠宝后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现在就想往墙壁后面探一探。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心思,动作快的都已经收拾出了个可容人通过的“门”出来。

  看他们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样子,关云锦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允许咯,她也好奇墙后面有什么呢,会不会还有奇珍异宝?

  结果奇珍异宝还真有!

  不仅有,还是堆成了山的那种,足有孟五虎那么高!

  不亲眼看一眼,永远体会不到阿里巴巴打开四十大盗宝库时的心情,这是一座真正的货真价实的藏宝库,金银珠宝、珊瑚宝石都被从角落里的箱子里倒了出来。

  关云锦脚下踢到了一块比她手掌还大的宝石,因光线问题她分辨不出是什么颜色,水晶?还是钻石?

  “啊——”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宝山震惊到说不出话,一时间,这一方空间里鸦雀无声,偏这时候,一记惨叫把众人吓得汗毛倒数,灵魂险些出窍。

  “汪汪——”

  “黑子,你要死啊!”林穷也在这次出行队伍中,他是离惨叫的人最近的一个,也是被吓得最呛的一个。

  要是眼神能杀人,黑子现在妥妥被人给凌迟了。

  黑子慌忙解释:“不是不是,小姐,这里有个死人,他他他的手刚好抓我脚了……”他将火把往下面照去,声音都带着哭腔。

  众人顺着看过去,就见宝山的另一端,也就是黑子站的那一块,竟然真有一个人,不,准确说,是一具骷髅半躺在宝山上,大概是因为黑子的脚提踢到了他,白骨的爪子勾住了他的脚踝,黑子这么低头一看,一只白骨爪,可不给吓得够呛吗?

  “小姐,这边还有一具白骨。”有人已经走到了宝山的另一头,并且有了黑子的前车之鉴,先拿火把照了照,这回没给吓到。

  关云锦现在真是庆幸自己不是那种看到骷髅就会尖叫昏倒的妹子,如果是连着腐肉的尸体,她恐怕还会不忍直视,但如今的两具尸骨都是森森白骨,身上的衣服也因为长时间而破破烂烂,可能她就像她爸说的,天生缺根筋的傻大胆,面对这种场面也没太多畏惧。

  “这人腹部插了一把匕首。”黑子快速镇定下来后,轻易发现了尸体上的匕首。

  关云锦蹲下身看了下匕首所在位置,估摸着大概是心脏的位置……她将匕首拔了出来,匕首锈迹斑斑,隐约有些黑色。

  黑子大概是想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也跟着蹲下身将那破烂的衣服一扒,看到了一点点端倪,忙献宝似的道:“小姐,他这儿的骨头是黑的,匕首可能有毒!”说着,顿时谨慎的看着关云锦手里的匕首,生怕她伤到自己。

  那方,孟五虎也跟着查看另一具尸体:“这副骸骨一大部分的骨头都黑透了,肯定是中毒致死。”

  “这两人肯定是见利起意,想要独吞宝藏,他给他下毒,他拼着最后一口气给他一刀……两人就都死了。”林穷脑洞大开。

  其他人居然觉得这脑洞开得好,纷纷点头赞同。

  关云锦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问:“那是谁把墙给砌起来的?”

  林穷:“……”

  其他人:“……”

  “不说墙是谁砌的,如果中毒那人临死前还有本事给这人一刀,那多少也该有点打斗的痕迹……”关云锦站起身,绕着这座宝山走了半圈,才继续道:“这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而且如果他们是为了这些财宝而置对方于死地,临死前最惦记的也该是财宝,换成是我,我估计得在怀里抱上一堆。”

  几人一看两具尸体以及堆的整整齐齐的宝山,再换位思考一下,倘若是他们为独吞而对另一人下黑手,结果将自己置于死地,他们恐怕也要执拗的抱几个在怀里,不然真的连死都不瞑目。

  “那……如果是另有人将他们杀死,会是谁呢?为什么他宁愿将这么多财宝藏在这里都不带走呢?”黑子一脸希冀的问关云锦,显然对她寄予厚望。

  其他人也都一脸求知欲。

  关云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杀的。”

  几人在这个空间里又转了转,孟五虎立刻就发现了异常:“小姐,这里有风,还有光透进来,极有可能是我先前所说的巨石口。”

  孟五虎用木棍在那明显是石料的地方敲了敲,又试着用力推了推……这次并没有奇迹发生。

  “推不动就先别动,我们今天找到这些财宝……足够我们这些人几辈子都用不完,但是!”她的目光从跟着来的几人身上扫过,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它们是属于我们的吗?”

  财帛动人心,不管任何时代,任何世界皆是如此。好不夸张的说,前后两个地方的财富加起来,足以令任何一个人动心,包括她,她也是大千世界中的凡夫俗子。

  关云锦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他们在场的八个人,即使每人能分一箱就能躺着过完下半生,可是有人会嫌钱多吗?还有,这些钱的来历又是什么?这么大一笔财富,甚至可以用来覆灭一个王朝。

  慧悟禅师说大吉,神特么的大吉,这分明是弄不好就要送命的难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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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布要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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