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兵临盛京
张久明没敢让摆渡车多作停留，在离地两三米高时，便让孙斌往下跳。摆渡车很快离去，搅起的尘土也迅速散开，孙斌没有为当前的奇异所吸引，看准方向，很快隐没到茂密的森林之中。应该是摆渡车的再次造访，引起了当地人的注意，很快便有数只飞船到来，无声无息地从孙斌头顶越过，孙斌更是加快了速度。在离中心塔位置四五公里远的地方，出现一大片森林，紧密地围绕着中央之塔。在森林的外侧，有一圈数十米高的木架，很明显，这些木架是用于高空防御的，上面架着大型的弓弩，还有好几个士兵执着兵器瞭望。因为树木高大，汤姆森海一行人来得匆忙，居然没有发现这些防御塔。如果他们首先发现这些设备，肯定不敢轻易闯进来。孙斌知道自己得小心行事，于是利用自己所受的训练与经验，穿插绕行，很成功地走到了塔外。快要走出森林，孙斌站在高处远望，围绕着塔方圆数十平方公里的范围，发现前面居然有大片的农田，乡村缀在其间，鸡鸣犬吠，反倒显得更加宁静，与图片上所见华夏国数百年前的情境一模一样。久居太空的孙斌居然找到了心灵的皈依。唯一的不同，便是那些田间水沟里没有片片小舟，也没有马车、牛车，船形的运输工具，哪怕只能容下两三个人，也都在低空中自由飞翔，船上的人划桨有如正在水中，只是桨片似乎更适合在空中扇风。孙斌潜入到村子里，看所有人的装扮均与华夏古代无异，看自己一身行头，均是现代，便偷了几件不太打眼的旧衣服把自己包装起来。果然，走在路上，虽然因为是陌生人，让人觉得好奇，也没人盘问他的来历。孙斌听到村人说话，虽然感觉非常像华夏国南部人的口音，且多夹着古语，但基本还是能听懂，暗地里模仿，也大致差不了多少。虽然孙斌一直压制自己的好奇心，但是，仍然禁不住寻思原因。很显然，这里的人不可能是从华夏国移民过来的，一方面没有这个物质条件，另一方面，文明的程度，与华夏国差别实在太大。但是，孙斌有种直觉，这里，肯定跟华夏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他没有这个能力解释而已。孙斌受过专门训练，要找个地方，那简直就是轻车熟路，只是，城市虽然能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但是，要凭双脚走到那里去，却得耗上好久的时间。孙斌正走着，便有一叶小舟从他身体略高处追上来，他差点被那扇子般的桨给扫到。孙斌让开，但那船却停了下来，一位老者从船舱里探出头来。
“汝是到徐州去乎？”
这话虽然有些古意，孙斌还是能懂，便赶紧点头。
“吾顺路，带汝去吧！”
那老者果然是古道热肠，居然主动提出要带孙斌。这土著人的语言，似乎除了称呼与语气词有变外，应该与孙斌的语言也没有什么区别。船上挥桨的人立即改变了划桨的方式，先前他是由前往后用车，现在成了由上往下用力，那船便缓缓降下来。孙斌跳上船去，船再次升起来，然后朝前开去，比起步行，这样确实要轻松许多。划桨之人似乎也没有用什么力，这船便快速朝前滑去，平滑、顺畅。
“汝去徐州，有何事？”
这一位老者，虽然也是农民打扮，却是慈眉善目，挺亲切。
“吾去找一个人！”
孙斌大着胆子说，他发现自己在语言上还是挺有天份，口音几乎一样。
“汝是从扬州来的吧？”
划着船的年轻小伙子听到后却问。小伙子的话令孙斌灵机一动，赶紧点头。
“那汝怎么穿着我们这个地方的服装啊！”
小伙子又问一句。
“他是为了行动方便罢，汝问这些干什么？汝没见过，吾到扬州，不也穿当地人的衣服，这样行事方便罢！”
老人打断了小伙子的好奇。
“吾是只随便问问罢！”
小伙子还是有些不服气。
“老人家说得对，吾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孙斌顺水推舟，也让他记住了这里的一些习惯。
“虽然说吧，每个州都有自己的服装，大家来去不太方便，但是，这样做，谁都一眼便知道了谁是哪里的人。有了秩序，也好区处罢！”
老人挺健谈，这也正解决了孙斌的难题，他很认真地听着，捉摸着当地人说话的方式与口音，以使自己能够更快融入其中。
“汝说，汝要找一个人，什么人？说来听听，吾在徐州城里，还是有些熟识的人，或许可以帮到汝的罢！”
老人非常热心。
“一个孩童，失散了！”
孙斌表现出有些难过的样子，皱着眉头。
“汝怎么这么不小心，是汝之子？”
“不，是吾一个朋友之子，他有残疾，行动不方便罢！”
“何为残疾？”
驾船的小伙子再次接嘴。
“腿脚不方便，走路瘸拐。”
孙斌实在想不通，这里的人怎么连残疾都没有听说过。
“哦！”
两人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更令孙斌觉得好笑。原来，孙斌并不知道，这个星球上的人除非新生儿，均为机器制造，自然不会有次品出现。而第一代新生儿说是自然而生，其实因为父本母本的优选，自然孩子也健健康康，极少出现病变，所以这些人不理解残疾一词也很正常。但是，这里的人似乎有着极强的求知欲，不管老少，对于未知，都有着强烈的好奇之心，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因此，每个城市的图书馆，总是门庭若市，挤满了求知的人。而图书馆里的资料超出任何人想象的齐全，连一个家庭的族谱都能轻易查到，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前的祖宗的名字、事迹、家庭组成，一清二楚。有好事者，居然把十代的大家族共向天子交了多少赋税查得一清二楚，着实令人惊叹。
“如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歇了一会儿，老人与小伙子几乎同时问出来。孙斌已经感觉异常，稍一转脑筋，便说道：
“因汝父母不小心，让汝从高处落下，砸到罢！”
“哦！”
两个人又是异口同声。为了转移这个好奇心奇强者的注意力，孙斌以外来者的身份，询问了这两个人很多的问题，包括他们自己的，也包括这个城市的，让孙斌对于这个城市与这个地方的历史有了一些了解，也让他心里踏实了一些。孙斌突然意识到，这里似乎就是二千五百多年前的华夏国，但是，在这个星球上，却仅有这样的一个国家存在。这与华夏国曾经出现的恢复古制的思潮似乎有着很大的关系，但是，按照老人的说法，这里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祖宗十八代的事情，显然与华夏国现实极为不符。孙斌只是一名特工，对于科学的东西，自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是，此时，他却明确了一点，自己在这里，只要规矩一些，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因为这里的人虽然仇恨恶，但是却人人向善。找到空儿后，便可以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先住下来，再等待曹浩天来救援。两个人虽然健谈，终究也有说累的时候，看天色，就快要黑下来。孙斌躺在船上，静静地望着就将要暗下来的天空。这里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蓝色的天空，天空，有如穹盖，把整个星球都盖了起来，同时，好像也把这个星球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离开来。这个星球上所有的光明与能量，正是来自于那个穹盖。不过，当天空完全黑下来时，孙斌仍然看到了璀璨的星空，而且，这里能看到的星星更多，也更大，其中五个，至少比地球上看月亮要大上十多倍，沟壑清晰，只是没有那么亮，虽然分居于天空的各方，但却给人以极大的压迫之感。躺在船上，有着说不出的舒服，自然的风拂过全身，空气中有一股甜润。已经十几年没有在自然环境里睡过觉的孙斌，非常香甜地睡着了，做了一个非常非常美的梦。对于经常停留在太空里的人，都会服用一种药物，用以保证他们在太空里生活，不致因为人的一些自然**而造成精神上过重的压力，同时，也可以起到延年益寿的作用。因此，注射过这种药物的人，很少做梦，更缓解了荷尔蒙促成的意识冲动。如果回到地球，要长期在地球生活，只需要坚持服用一个月的另一种药物，很快便会恢复到正常状态。对于孙斌来说，他已经在太空里生活了十几年，其中十年为卧底，似乎已经习惯了无梦的世界。现在，一旦做梦，那种愉悦与快感，简直无法形容。然而，当孙斌睁开眼睛，一切都消失无踪，他看到的，却是一间黑屋子的灰色屋顶，周围有着极重的霉味。那梦里带来的花香与温柔，立马消失无踪。
“这是怎么了？”
孙斌站起来，发觉自己的腿上套着铁链。孙斌稍一凝神，明白了，自己被那两位看似和善的人给出卖了。表面上看，他们似乎不介意他来自一个陌生的地方，事实上，他们对于外来者抱有极大的戒心。如此一想，孙斌倒没有怪罪两人的意思，只是想着，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脱身。孙斌没有慌张，而是静下心来，仔细观察这间屋子，因为眼睛适应了一阵，现在能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看个清楚。孙斌没想到，那爷孙俩居然也呆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正歪倒在一起。看来，绝不是爷孙俩出卖了他。
“喂，喂！”
孙斌轻声地喊着，他想从这两人的嘴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睡得挺沉，好一会儿，才醒过来。
“这，怎么回事？”
孙斌赶紧问，并指了指那跟套住自己一只脚的铁链。老人揉了揉眼睛，而小伙子却仍然睡眼矇眬。
“这……”孙斌继续表示疑惑。老人站起来走到孙斌面前，他的脚下居然没有铁链。
“汝到底是什么人？吾也不知道，只好报告给军爷。我不想害汝，也不想汝误会吾，因此，我们爷孙俩在这里陪了你一夜，想跟汝说明白。只要汝不是天子那面来的探子细作，军爷们也不会为难汝。”
孙斌听得有些糊涂，便问：
“什么天子？”
“汝不是说从扬州过来的吗？还偷了我们徐州人的衣物，这，难道不是探子细作会做的事情吗？”
现在孙斌明白了，应该是一个叫扬州的地方与一个叫徐州的地方正处于敌对状态，因此严查到来的陌生人。这两个地方的名字怎么跟地球上华夏国一样啊！而且，孙斌还想起来，这个国家不是叫中央之国吗？
“我懂了，我不是扬州来的探子细作，我只是一个来找孩子的人。”
孙斌一急，居然忘了用当地的人称。
“汝早点用‘我’这个自称，也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老人说。
“为什么？”
太多的问题，令孙斌无解。
“因为扬州人都说‘我’，不说吾。一般扬州人到吾们这里来，都说‘我’，汝偏要用吾，这就让人生疑。”
原来，自己弄巧成拙了。
“我怎么才能出去？”
孙斌打算不再装模作样了。
“汝跟军爷说去吧！吾们也该走了，汝跟军爷解释去吧！吾相信汝不是坏人，但是，城之安危，人人有责，吾不得不这样做，汝知否！”
“理解，你们走吧，我自己来处理！”
孙斌真心实意没有怪这爷孙俩。为了能让他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俩居然在这黑屋子里蜷缩了一夜，也够真诚的。原来，孙斌睡后，后面一艘大型飞船赶上来，询问有没有见到陌生人。因为当前徐州城与扬州的天子关系紧张，而当今天是又非常好战，因此军队严格戒备，对于探子之类查得非常紧。不管是汤姆森海碰到的那次，还是孙斌到来的这次，在那塔处，出现不明来历的物品与人，都令徐州人异常紧张。因为据说，远在扬州的天子，正想办法解开这座塔的秘密。如果一旦解开了这座圣地之塔的秘密，就能解释天子作为天子的根据，并获得统治天下的终极力量。可是，这座象征中央之国权威的圣塔，却偏又在徐州的地盘上，让人不得不怀疑，徐州，才是天子之地，这里出的天子，才是天命所在，真命天子，才能统领这个中央之国。事实上，史书记载，中央之塔存在于徐州而不是扬州的原因，扬州才有龙行之气，而中央这塔，不过是开国天子出生之地，乃为龙源。自开国天子夺得天下后，这龙气下行汇于原野，定根扬州，注定天子于扬州能够永世繁昌，天下归心。但是，最近，有所谓的天智者预言，龙源开光，重聚龙气，大有夺扬州气数之欲。当今天子，崇尚文治武攻，自然不太相信龙气重聚，天子旁生之说，但是，却禁不住家臣不断挑逗，心中也自然渐成阴影，对于镇守徐州，卫御中央之塔的弟弟心存戒备。言语、行为上，多有令徐州王满之处，致使兄弟渐现裂痕。好在徐州王似乎生性柔弱，受到颇多挑衅，却仍然隐忍而不发。两人走出房去，老人便对外面的人道：
“他不像是坏人，请别为难他。”
“老人家，吾代表王爷感谢汝的忠心。汝且放心，为了吾城与吾民的安危，吾们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吾王爱民如子，也绝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要不，吾再等等，等汝们审问清楚，吾再离开，行否？”
“请自便！”
“那汝们赶快审罢！”
孙斌听到一阵甲胄发出的叮当声和硬鞋踏着木地板的空洞声响，一会儿，屋子里便进来好些带兵器的士兵，一盏明亮的大灯被点亮了。也有人给孙斌一把椅子，解了脚镣，让他坐下。现在，孙斌感觉有些像是进入了华夏古装电影中的场景，一群华夏国演员，穿上了古代的战甲。
“汝，何名，何处之人，何由来徐州？”
一位官长模样的人厉声问。现在，孙斌对于处境已经了解得比较清楚，他知道，如果再冒充扬州人的话，反倒会惹来很多的麻烦，倒不如说实话算了。
“各位，我并不是这个星球上的人，我来自地球，一个叫华夏国的国家。”
“地球，华夏国？”
官长自然不懂得这些，很惊奇地重复着。要不是因为汤姆森海的到来，他绝对会以为眼前这个人是在说梦话。
“是的，地球，华夏国。离得非常非常远，以你们的科技，肯定无法到达那个地方。而我们当前的科技，也来不了这里。只是，我们因为一次事故，无意间到来。我们的到来，没有恶意，只是无意的。”
“汝们从天上来的？”
“是的！”
“上次来的四五十人，是汝们的人吗？”
官长应该是已经接受了孙斌的那套说辞，因为他确实看到一些人从天而降，又从天上飞走了，那些被打死的人，尸体还堆在徐州王府。
“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为何？”
“那些人，是我们华夏国的敌人，他们是坏人，以抢劫为生。我，是华夏**人，保卫华夏国。就像你们，拿着武器，保卫自己的国家一样。”
“汝是军人？”
“嗯！”
“汝的兵器、甲胄呢？”
官长指指身后的士兵示意，对于他来说，作为士兵，除非执行特别任务，没有甲胄，那就跟丢掉了生命一样。
“我们时代，已经不用这些东西！我们用枪？”
“枪，这个？”
官长转手，抓过士兵手中的一柄长矛。
“不是，是这样的！扑——”说着，孙斌举起手来，做了个手枪开枪的动作，他所指方向的士兵条件反射般让了让。
“还有这种！扑扑扑——”孙斌又做了个端枪扫射的动作，这下，更吓到好几个士兵，令官长有些不满地回头瞪了士兵几眼。从士兵无意识的躲闪，孙斌已经看出来，这些士兵已经见识到枪的威力。令他们见识枪威力的，应该是汤姆森海那伙人。
“汝有枪吗？”
官长突然挺大声地道。
“没有！”
孙斌很干脆地回答。
“没有！”
听到这，官长似乎有些失望，停了一会儿，
“那汝来干什么的？”
“找孩子！”
“什么孩子？”
“一个残疾的孩子！”
想了想，孙斌又加了一句，
“他的双腿不方便！十二三岁，腿短，个子矮，”
“是他！”
“你们知道他在哪里？”
池斌心中一喜。看样子，这里的人并不恶意，只要不是与他们为敌人的，一定不会为难的。
“他，死了！”
“啊……”孙斌惊叫一声，他简直不太敢相信。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结局！但是，在太空中，就算没有大仗，又会有什么结局可以称为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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