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审讯俘虏

　　“长官，他还有一口气！”

　　一名士兵突然小声插嘴。

　　“汝——”官长挺不满意，狠狠地瞪了那士兵一眼。

　　“他还没有死，是吧，你们带我去看看，行不？”

　　孙斌急切地喊道。按照华夏国当政者的意见，玫瑰星上所有的中国人的人格，都按照华夏国文化中理想状态进行提纯，有如拼图似的进行筛选与组合，以展示华夏国优秀的人性之光，一言以概之，那便是君子之风，不管是农人还是上流社会，均应该表现出线条清晰的君子作风，温文尔雅、富同情心、以和为贵、胸怀天下，从而实现王道乐土。但是，因为军方暗地里的运作，很多的组合都被偷偷地嵌入了其它基因片断。比如，原本单纯强调崇文抑武、以文胜武的思想，被偷偷加入了全民的热血尚武精神。在华夏国，主流文化认为人性本善，人皆有恻隐之心，但是，在这里，军方利用技术人员，暗地里把人性本善与人性本恶的争论共存于一个体系之中。同时，对于异族的包容与同化，改成了排斥与威压。军方希望以此改变，使得一改华夏人迂腐教条、面子事大、软弱自渎的颓风，走上既崇文又尚武，既包容又强势，对于侵害本族利益的人与事绝不姑息，强而不惧，弱而不惜。内行王道，外尊霸道，以保华夏永霸太阳系。汤姆森海一帮子人的到来便能证明这些改动所起到的作用，然而，在对待空儿上，这里的中国人便表现出了另一种态度。空儿是同族之人，还是个孩子，而且显然是个不健全的孩子，恻隐之心便起到了作用。空儿被军人抬上飞船，军医立即对他进行了检查。空儿双腿义肢，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施救。因为一段时间里，空儿的义肢与**的过度冲撞，接触面已经出现破损。刚才在快速的跑动中，伤处再次裂开。很显然，这里的军械并没有毒性，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里造成**溃烂，很大的可能，便是这里的空气，具有令人类皮肤迅速溃烂的毒性。而恰恰是这种空气，却对于这里的人有着迅速愈合伤口的作用，只要不是重要部位，新的**会很快长出来，这是连玫瑰计划的设计者都无法想象的意外收获。正是这个原因，空儿的伤口裂开后，很快形成大面积的溃烂。好在人体的免役力还是在最短的时间里作出了反应，在溃烂到一定程度后，便停止了。

　　然而，仅是如此，空儿身体受到的伤害便已经达到了他所能够承受的极限。这里的军医已经无能为力，宣布了他不可救治，只能把他放在甲板上，静等落气之时，好运到地面安葬。没想到，空儿的生命是相当顽强，他不断地说着胡话，一会儿叫爸爸，一会儿叫妈妈，一会儿又叫孙叔叔。其悲伤之情，令很多军士侧目，给了他更多的照顾，也打心眼里佩服这个顽强的人。当孙斌看到空儿时，一向很少流泪的男儿也居然流下了热泪，因为他看到了空儿的双腿被扔到了一边，除了双臂，便只有躯干，死一般躺在甲板之上，身边没有一个人。这艘大型飞船，正浮在空中。

　　“空儿！”

　　孙斌快速地跑过去，一把抱住空儿的头。空儿居然还有一口气在，他艰难地睁开眼睛，虚弱地喊了一声：

　　“孙叔叔！”

　　孙斌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热泪，毫无顾忌地奔涌而出，滴落在空儿的脸上。

　　“孙叔叔……我爸爸……来了吗？”

　　空儿有些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爸爸在路上！”

　　孙斌只能这样来安慰。

　　“我能见到他吗？”

　　“能，一定能，空儿，你要坚持，就一定能！”

　　“孙叔叔，我能坚持！我要等我爸爸来！”

　　“嗯，孙叔叔相信你！让孙叔叔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孙斌作为特工，一般的外伤都会进行较为专业的处理。孙斌真不敢相信，此时，空儿双腿被截之处，虽然外面看起来已经结了疤，但里面似乎已经形成了一个大脓包，鼓胀得像塞进了两只皮球。

　　“你的腿怎么会这样？”

　　孙斌还真没有把握该如何施救。空儿，你的命运怎么如此多灾多难，出生便没有了母亲，父亲又疯狂得把你推到绝境，现在，你的父亲为了华夏国，又无奈地把你抛到了茫茫宇宙中的一个角落，只怕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任何的亲人。都怪你那疯子般的父亲！

　　“我也不知道，孙叔叔，我到这里，摔了一跤后，就这样了。”

　　“没被什么伤到吧！”

　　“没有？”

　　孙斌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到过，有这种外伤。

　　“叔叔带你去看医生！”

　　说着，孙斌便要去抱空儿。

　　“年轻人，先不要动他，汝听吾说。”

　　孙斌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便赶紧放下空儿，转回头来。孙斌看这人并非军士打扮，灰袍裹身，长须飘飞，一派仙风道骨，便赶紧问道：

　　“麻烦先生，看该如何施救，他还是个孩子！”

　　“吾是无能为力，但吾有一友，也许可帮汝。”

　　“那你带我去，好吗？快！”

　　孙斌听说有人能帮，当然十分急切想要找到这个人。

　　“恐怕不行，他住的地方挺远，去了，汝也不一定能找到他，得看缘分。”

　　“行，没关系，再远也没关系，你说，在哪里，我立即带空儿去！”

　　“吾已经为汝画了一张图，汝照图去找，或许能碰到他。

　　汝见到那面的人，只要把图拿给他们看，他们能救，就一定会救的，不能救，那便只能算是天意。另外，此图，万不可能别人见到！”

　　“谢谢先生！知道了！”

　　孙斌接过图。这是一张非常简单的方向图，一看便可以明白，但是，它的准确性也确实让人生疑。但是，这图上最基础的方位标志，孙斌却看不明白，因为上面并没有东西南北。那人看孙斌不明白，便指了指图，再指了指头顶上的星空，孙斌这才明白，原来，这里的人是靠星象来指明方向的。好在这里的几颗星都异常的大，区别也非常明显。

　　“年轻人，吾为汝借到一条船，汝可驾船前去。吾也在上面为你们准备了几天的用度。”

　　这位军医相当热心，把一切都考虑到了，令孙斌非常感动。虽然他与这些人有着极大的时代差异，但是，那种浓浓的同胞情，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却显得非常清楚。孙斌在两名军士的帮助下，把空儿放到一艘小船上，按照画上的方位，努力朝前划去。这种能飞的船，远比水里划的船更易推动，它浮在空中，有如一片羽毛一般，好在这个星球虽然有风，但风却很小，否则还指不定会被吹到哪个地方去。图上画的线路并非直线，孙斌很快明白了那人这样画的原因，因为直线必须要通过一些城镇。但是，为了加快速度，孙斌只能冒险。果然，快要接近城镇上方时，城里的守卫很快便驾着超大的飞船迎头阻住，但是，在对方登船军士看到空儿后，便一点也没有为难。然而，不管是守城的卫士还是孙斌，都没有注意到，在头顶很高的地方，有一个黑影，正紧紧地跟着这艘小船。三天三夜的疾驰，少说也有千二八百里，前面已经不再有城市的痕迹，一望无际的，都是茂密的大森林。森林的上空，偶尔也有一些小块的浮土，顶着几颗瘦弱的小树浮于空中。虽然孙斌觉得挺好奇，但想到一艘木船皆能飞行，那便也不再觉得奇怪。又走了一天，看看天又快要黑下来，按照图上所示，应该离目的地不远。孙斌抬头朝远处望，居然看到一条灰色的长线，直接贯穿了眼前的整个世界，也不知道这条线到底要通向哪个地方，把面前的森林直接分割成了两半，一个内，一个外。由这个方向看去，那线外的地方，似乎更加广阔，地势层叠，似乎要高上许多。前面，便是此行的终点，远远看起来，像是一段高坡，离那条白线的直线距离，当在仅几里远。虽然已经离那条灰白色的线近了很多，但是，天经暗下来，也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船驶去，才知道，那片高出来的地方，其实是因为那里的树木更加繁茂，长得比别处高得多造成的。所以，在这片森林开始之处，便形成了一道墙，像石壁一样把外来的视线给挡住。孙斌降低了船的高度，进入到树林当中，这才发现，这片高大的树林里，其实相当空旷，树下没有任何的杂草灌木，倒像是由高大的树干支撑起的一片人类的活动场地。而且真可能是人的活动场地，因为地面平整，连杂草都没有。孙斌想驾船继续前进，但是，经常会碰到树干，只好下船，把船系好，然后抱着空儿，继续朝前赶。现在，空儿虽然病得十分虚弱，但终还是以自己的顽强毅力，守着那一线生命。空儿，你要坚持，马上就到啦！等你爸爸到来的时候，你又成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坚持，别放弃，有孙叔叔在，谁也带不走你的！然而，孙斌才走了几步，便被突然蹦出来的两个手持长矛的年轻人给拦住。

　　“你是干什么的？别动！”

　　这两人的出现，更令孙斌相信那们先生所言非虚。

　　“两位小哥，我的这个侄儿病了，需要找你们这里最有名的大夫看看。”

　　孙斌多少还是阅读过一些古典小说，懂得一些表达方式。

　　“你是找江大夫的吧？”

　　“是的，是的，麻烦两位小哥还我们去，我侄儿现在已经非常危险了！”

　　孙斌很急。

　　“你来得真不巧，江大夫到关外去了。”

　　“到关外去了！”

　　孙斌重得着，他记得曾经看到有书上有这样的话，意思应该是到华夏国长城之外的地方，难道，那条白线就是长城？

　　“几时回来？”

　　孙斌一念之后，立即问道。

　　“这个我们不知道？”

　　“那我自己去找！”

　　“不行，这里谁也不能过！”

　　两个年轻人突然变得十分强硬。

　　“我只是带孩子去看看病！”

　　“这个地方，可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地方，请回吧！如果下次你再来，凑巧江大夫也在，也许他会同意帮你！”

　　“可是，他要不帮，我这侄儿就没命了啊，麻烦两位小哥，通融通融，可以吧！”

　　孙斌倒是想到给点人家好处，可是，现在他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行，说不行就是不行！多说也不行！谁知道你是不是天子那面来的探子！”

　　另一个一直没有出声的年轻人突然接上一句。又是天子的探子！孙斌有些奇怪。天子，在古代，应该指的是皇帝，这些人这么怕天子的探子，莫不是做着违法的勾当，所以如此小心谨慎。

　　“你们干的什么，都与我无关，我只想救我的侄儿，他可是与我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我怎么能忍心弃他于不顾呢？”

　　孙斌说得挺动情，

　　“你们也看到这张图，想象这也是你们的人，如果我是天子的探子，他会给我这张图吗？”

　　那两人再次接过地图，又仔细地看了看，脸色略有些缓和。

　　“还有，你们看看，我怀里的孩子，他是多么可怜啊！才出生时，母亲便被人炸……害死，父亲带他，又让他受伤失去了双腿。现在，他连父亲都找不到，又伤成这个样子。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去见他的父亲。你们就行行好吧，放我过去！”

　　“江大夫不在，你们去了，也没任何的意义，还不如回去，另想办法吧！”

　　“只要你们告诉我江大夫所在的方向，我自己去找，不麻烦你们，可好？”

　　孙斌知道人不在，执意要去，也是为难人家。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只回头望了望身后，孙斌立即明白，所谓江大夫一定是顺着这个方向，到了很远的地方。

　　“谢谢两位小哥！”

　　孙斌道声谢，抱着空儿便要往前冲，又被拦住。此时，孙斌已经没有任何的耐心，他想，如果对方还要坚持拦他，他只好动武了，他不想伤害这两位年轻人，也不管能否成功，这是唯一还能做的事情。

　　“关外，关外！”

　　一个年轻人仰头望天，晃了一下。孙斌突然明白过来，先前，他已经看到一道白线，原来，那条白线就是长城，看来，这个年轻人的意思，是要让他驾船从天空中过去。是啊，如果那是长城，自然得靠一定的工具才能翻越，这能飞的船，正好可以用。

　　“谢谢！”

　　孙斌赶紧回身，把空儿放到船上，再解开系船的绳子。看孙斌驾着船缓缓升上天空，两位年轻人轻轻地挥了挥手，这更坚定了孙斌对他们的信任。当船升到森林之上，又能看到那条灰白色的线时，他相信，这次绝对没有错。然而，当孙斌才行了几百米的距离，突然感觉到身后有火光闪起来。他回头一看，不知在什么时候，身后出现了黑压压一片飞船，飞船之上，正不断地朝下方的森林里扔火球。顿时，森林里燃起了大火，可以看清楚森林里面正发生的事情。在森林里，有着很多简易住房，此时，正有很多人从简易住房里跑出来，跳上细小的木船，要升到空中来。这些小木船一浮出森林，立即便有高处大型飞船上的人朝他们射箭与长矛，很多人被射中，立即栽倒回森林之中，被熊熊大火吞没。

　　“天子军来啦，天子军来啦，大家快到关外去！”

　　在如此混乱当中，孙斌还是听到有人在大声指挥。孙斌知道，这一切，可能真是他带给这些无辜者的，是他在不知觉中，把这些人的敌人给带来了。孙斌很惭愧，但也无能为力，只好加快速度划船，让船行的速度更快一些。前面，像是归巢鸟被惊一样，森林里突然就升起了无数的小船，飞一般朝那条灰线而去。不过，等这些船闪开，后面，几艘大飞船直朝这面驶来，因为船大，它们飞得更高，像一条条大鱼，从孙斌头顶越过，直朝来袭的敌人而去。孙斌朝后望了望，那船接近了敌人，很快展开了还击，终于把敌人肆无忌惮的攻击给阻住了，然而，他们自己却有好几艘船被火团击中，燃起了熊熊大火，有几艘居然然像飞机被击落一般坠落下来，上面的人也在火光的映衬下，张牙舞爪地往下掉。这是一群不惧牺牲的勇士，他们的死，全都因为自己，孙斌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人利用，成为这么多人送掉性命的罪魁祸首。孙斌停下划桨，使劲儿地拍着船梆。

　　“停住，停住，你这个可恶的探子，别跑！”

　　身后，一艘小木船跟上来，差点与他首尾相撞。孙斌一看，不就是刚才那两年年轻人吗？他们居然逃了出来。

　　“对不起，这不是我有意做的！”

　　孙斌想要表达一下。

　　“是你！是你把天子军引来的！你看，我们十几年的成果，全都被你毁了！”

　　那位挺爱出声的年轻不满地道，并且使劲划船，故意撞到孙斌的船。

　　“小春，上，抓住这个细作探子，交给江大夫处置！”

　　那个不太说话的年轻人举起长矛，跳到孙斌的船上，挥起长矛便朝孙斌刺来。孙斌居然硬挺挺地立于船上，没有作任何的躲避动作。也许是因为船有些晃，或者那年轻人根本就没有想要置孙斌于死地，那长矛只是扎中了孙斌的肩。可能在正常情况下并不是什么重伤，但是，在这里，那伤口自动地扩散开来，大量的血便涌出。

　　“只求你们，救救这个孩子！”

　　说完，孙斌的身体便向船外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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