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1
陆承淮僵住了，苦笑说，“飞扬，别闹了……”
宋飞扬拨开环住自己的陆承淮的双臂，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到了现在你竟然还觉得是我在闹脾气，承淮，我们的相处方式看来是真的出问题了。”
陆承淮的怀里空了，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不动声色地拿来吹风机和毯子，“生理期，别再着凉了，先把头发吹干。”
宋飞扬听话地坐在那里任他摆弄，“我定了后天回F市的火车票。”
“嗯，我春节有两天假，尽量初二去……”
“你先……不要来了吧。”宋飞扬低下头，不安地抠弄自己的手指。
陆承淮给她吹风的手顿了顿，继而故作轻松地说，“爸妈对我印象还行啊，怎么你还非得把我藏着掖着……”
“我们……先暂时不要联系了。”宋飞扬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我们没有经过恋爱阶段就直接跨入了婚姻，太快了，承淮，太快了。”
陆承淮把头发吹的差不多了，就关掉了嗡嗡作响的吹风机，从茶几下面拿出一盒颗粒状的薄荷糖，倒出一大把直接塞进嘴里，咬的嘎吱乱响，然后潦草地吞了下去。
自从他戒了烟之后，每当需要强打精神，就靠着这个了。
“飞扬，你这是……什么意思？”陆承淮此刻甚至不敢去看宋飞扬那双让他一见钟情，二见许终身的眼睛。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宋飞扬心情很低落，“承淮，你说过我们不应该有互相隐瞒的事情，可如今我们都没有做到，你累了，我也……”
“我不累！”陆承淮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所有一切我都心甘情愿。我娶了你，我是你的依靠，我就理当让你过上无忧的生活。”
宋飞扬坐过去到陆承淮身边，握住他的手，第一次强迫他看着自己，“我们是夫妻，是要一路互相扶持走下去的人，承淮，你懂吗？”
陆承淮茫然地摇头。
“其实我也不懂。”宋飞扬把头靠在陆承淮的肩上，闭上了双眼，轻声说，“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各自独立的环境来仔细想一想之后，想一想我们的将来。任何压力，任何问题单靠一人一肩扛起永远都是不行的。我们已经走入了一个死胡同，再这样不修正路线只管朝前走的话早晚会两个人都撞到南墙，然后头破血流的。”
“你……需要多久？”陆承淮艰难开口。
“不是我，是我们。”宋飞扬的目光变得坚定，“承淮，我嫁给你了，也认定你了，你甩不掉我的。可是如果总这样以消耗你的心力为代价来换取我无忧无虑生活的话，你觉得我会心安理得的过下去吗？”
“那你……”
“听我说完。”宋飞扬用指尖点住他的嘴，“我也有问题，可我真的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它。我们每天在一起，太过亲密的关系总是让我选择性忽略掉这些其实很棘手的事情，所以，我们分开一段日子，各自想一想，好吗？”
宋飞扬的目光太灼灼，陆承淮向来拿她毫无办法。
“好，我答应你。”陆承淮回抱住宋飞扬，无奈地叹息，“但你也要答应我，一有事情马上给我打电话好吗？而且……这段日子，不要太久。”
你不在身边，每分每秒都真的很难熬。
两天后，宋飞扬坐上了回F市的火车。
陆承淮有手术，就跟之前的几次一样，是宋飞扬自己拖着行李箱上的火车。
凌晨两点手术终于结束，站了十几个小时，陆承淮双腿早已浮肿，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手术室外的墙上大口喘着气。
“陆老师，您还好吗？”今天的手术刘红是二助，也跟到了手术最后。
她从两天前起就发现陆承淮的不对劲了，本就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更加沉默寡言，甚至今天十几个钟头站下来，除了必须开口的话之外，再没有多说过一句。
陆承淮像是听到了，却也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单手撑地费力地从地上站起来，没再看刘红一眼就回去了值班室。
今天不该他当值的，可宋飞扬不在的那个家，他不想回去。
刘红望着陆承淮的样子满腹的话却生生说不出一句。他留给自己的，从来都是这么个高大的背影。她也想跑上去把他抱住，可她哪里有这个身份和立场。
宋妈妈看得出闺女这次回来情绪不对，又没有听她提起过陆承淮一句，心明如她就料想是两个人出了问题。
可闺女大了，不知怎么开口问不说，她也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劝。
罢了，那个小陆看上去也是个相当成熟稳重的孩子，无论怎样，想是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飞扬的前二十二年过的太顺风顺水，这次遇到点儿问题，某种程度来讲对她也是好事。
宋飞扬后悔了，对，非常，极其，特别！没出息的后悔了。
自己信誓旦旦地说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想明白了，可是这才两天，才两天听不到陆承淮的声音，海啸一般汹涌的思念简直要把她吞没了。
明明快过年了，家里的年货，尤其是吃的早已置办齐整，一向秉持着“每逢佳节胖三斤”的宋飞扬却罕见的食欲不振，每天最大的乐趣也不再是看漫画听广播剧，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部手机，期望着陆承淮能打个电话过来。
也是自己蠢，互相冷静为什么要说连电话都不要打啊！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陆承淮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的手机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停留在宋飞扬号码的按键那里，只要按下“拨通”，电话就会打过去，他就能听一听那个对他来讲比任何特效药都要管用的宋飞扬的声音。
可他的小飞扬说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冷静，来思考，他能怎么办。
转眼到了初一，宋飞扬一家去奶奶家拜年，中午吃了饭就早早回了家，宋爸宋妈会牌友去了，剩下了宋飞扬一个人无聊地呆在家。其实有朋友邀她出去唱歌逛街吃饭，可宋飞扬根本没那心情。
今年过年其实挺热闹的，梁婧带着她那对儿漂亮的不像话的双胞胎也回了老家。双胞胎开始说话了，正是小孩子喜欢说话的时候，嘴里总是叽里咕噜说个不停，又说不清楚，偶尔还会冒出奇奇怪怪的词出来。可偏生两个奶娃娃之间又能互相明白对方说的什么意思，在大人都一头雾水的时候“咯咯”笑起来。
其实还真是挺好玩儿的。
梁婧也呆不住，上午去自己亲妈家转了一圈，下午知道宋飞扬家除了她再没人，就领着老公孩子躲清静来了。
“舅舅舅妈呢？”梁婧跟宋飞扬虽是表亲，可自小一起长大亲近的很，根本不知道生疏俩字儿怎么写的。
宋飞扬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给梁婧并且说“明知故问”，可慑于梁婧“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良好习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她，“打牌去了，估计晚上才回来。”
“那你不是被抛下了吗？”梁婧伸了个懒腰歪在沙发上，“不过真清静，今天带着徐晴徐朗回去，你姑妈也就是我亲妈一直问这问那的，简直烦死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常回来。宋飞扬小声在心里嘀咕。
“那是因为二姑太喜欢俩孩子了，有什么可烦的。”
“徐正！我饿了！中午没吃饱！给我做炒饭！”梁婧中气十足地唤一直在一旁逗孩子玩儿的宋飞扬表姐夫。
表姐夫是个典型的清秀江浙才子的长相，个头不高，但白白净净，说起话来也因为口音问题总是温温柔柔的。
“想吃什么口味的？虾仁？牛肉？”徐正笑盈盈地过来问梁婧。
“哪儿那么麻烦，冰箱里拿俩鸡蛋一炒得了，快着点儿啊，我要饿死了。”梁婧打了个哈欠，“冰箱里的随便用，不用跟这丫头客气。”
宋飞扬，“……”
“那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徐正说。
徐正明显是在家经常做饭，手脚麻利。不过十分钟，诱人的蛋炒饭就做好了，“别吃太快，当心烫。”
说完，就又领着孩子堆乐高去了。
梁婧心安理得地吃着自己老公做的饭，还顺带逗弄宋飞扬，“看起来不错吧？其实吃起来更好，嘿嘿，就是不给你吃。”
宋飞扬，“……”
宋飞扬之前听梁婧提过，表姐夫徐正好像是哪个大型跨国公司的CFO，平时也是忙的跟个陀螺一样，说话办事雷厉风行的，反正跟眼前这个温顺的家庭妇男完全不像是一个人就对了。
梁婧吃完又做起了甩手掌柜，“我吃完了！”
徐正听到之后一句话都没说，起身去把碗筷给刷了。
“姐，在家……是不是都是姐夫做家务啊？”其实宋飞扬更想问是不是你在家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可她没那个胆子。
“嗯，不一定吧，谁有时间谁做咯！难得过年他能有这么长的时间陪我们娘儿仨嘛，就都推给他了。”梁婧吃饱喝足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姐夫平时不是很忙吗？你也忍心啊！”
“什么忍不忍心的，两口子搭伙过日子，今天你多做一点，明天我多干一些多正常。这年头谁还没点儿压力。”梁婧说。
“那姐夫跟你诉苦吗？”宋飞扬接着问。
“什么诉苦？”
“就是他工作啊什么的。”
梁婧歪着脑袋想了会儿，“好像不多。男人嘛，总有点儿大男子主义爱逞强，事事都抱怨的话不就成话篓子了。再说，别看我现在这样，平时也是很心疼他的好不好。虽说有些他工作上的事情我不懂，可但凡是看出他压力大了，都会勤快的擦窗做饭干家务，顺带还撒个娇什么的把人哄舒服了。他努力让这个家过的更好，我可不得跟上吗？”
宋飞扬，默默看着梁婧说话，提到徐正的时候脸上那幸福的笑无论如何掩不住。
吃了晚饭，梁婧四口就走了，宋爸宋妈还没回来，家里又剩下了宋飞扬一个人。
等了几天的终于手机响了，陆承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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