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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关于张晓雅 下


  和陆承淮分手之后,论坛上一度出现了言语恶劣的贴子,大抵不过是攻击我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劈腿还劈到前男友的兄弟上去。

  我不会去反击,甚至连在意都没有。

  毕竟她们说的也不全错。

  我确实劈腿了,对象也确实是陆承淮的兄弟。

  只是她们那些攻击我的人,还有陆承淮,都不知道的是,我跟萧然只在一起了三天。坦白前一天,坦白后一天,和坦白当天。

  那种求而不得的感受实在太痛苦,我不想拖着萧然一起下地狱。

  这件事的平息也多亏了陆承淮,他一句“和平分手”,四两拨千斤的让看热闹的,看笑话的都散了。

  且不论真假,正主都让往事随风飘散了,他们这帮子围观的跟着瞎吃什么萝卜操淡心。

  你看这个人,总是这样,既然没有爱过我,为什么总是做出一些让我放不下也忘不了你的事。

  萧然其实也是个聪明透亮也优秀到极点的男人,只是陆承淮的光芒太过耀眼,才会盖住了他。

  看着陆承淮没有犹豫远去的背影,我极其恬不知耻地在萧然怀里哭了个昏天黑地,然后抬头,跟他说,“谢谢你帮我演这出戏,我们,还是保持现状吧。”

  萧然的眼里转过心痛和挣扎,最后还是说了,“好。”

  之后的几年,我也忘了是什么由头,亦或者是什么时间,总之我、陆承淮和萧然之间是没有什么芥蒂存在的,至少从萧然有事没事跟我的斗嘴耍贫,还有陆承淮偶尔的调侃我们俩恩爱有加中,不知道内情的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我们三个人之间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情。甚至我一度觉得,跟陆承淮分手大概是很正确的选择。当我们俩是“情侣”关系时,陆承淮对我永远都是不逾距,或者说,带着那么点疏离的态度,他是个绅士,却不是个好的爱人。

  自从分开后,陆承淮大概是没了那层身为“男朋友”的压力和责任感,以老同学的身份来跟我相处时,他至少比起之前要有血有肉的多。

  萧然似乎是选择性遗忘了我们曾经演过的戏,没提过追我,更加没说过爱我。

  我很无耻,失去了爱人,也不想再失去一个朋友,索性装傻充愣到底。

  后来,听说有个小护士像当年的我一样,死乞白赖地粘着陆承淮,最后表了白,陆承淮似乎也同意了。

  即使轮转的科室不同,可医院就这么点儿大,有意无意中我也看到过他们两个人,或者从其他人的口中听到过关于他们俩的消息。

  所谓消息,其实跟我料想的差不多,不外乎是“陆医生体贴暖心,事无巨细疼爱女朋友”云云。

  可我从见到那个小护士的第一次起,就知道,她跟陆承淮,成不了。

  彼时姑娘正沉浸在爱河里,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攀着陆承淮的胳膊就差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陆承淮还是那么一副性冷感的“好男友”模样,好看的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不拒绝,也不主动,彬彬有礼,气质疏离。

  果不其然,这段恋情只维持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告吹了。纵然是有护士姑娘是南方人回了家乡的缘故,我想,大概她也受不了自己的男朋友对她若有似无的态度吧。

  事后,我脑子有坑一样拿这事儿挤兑过陆承淮,嬉皮笑脸跟他说,“我看就你这样子跟哪个姑娘也成不了,不如还是跟我将就将就得了。”

  陆承淮正在写病历,眼皮都懒得抬,“我可不想被萧然开脑袋。”

  也是,在他陆承淮眼里,我被他耽误了两年多,萧然才是我的真命天子。

  被小护士甩了没多久,陆承淮就出国了,我们三个人各有各的忙,中间又隔着个太平洋,再加上时差,联系也就没那么频繁了。

  再后来,陆承淮学成归来,顺理成章地留在了附院。

  他变得更抢手了。

  这下不单单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前赴后继地想坐实“陆太太”的名号,就连院里头的大小老师们,但凡家里有闺女的,见到陆承淮就免不了多说上一嘴,“小陆啊,都是年轻人,见见?”

  陆承淮都给推了。

  从美帝回来,陆承淮最大的改变估计就是这一点了。他依旧是个绅士,却也懂得了干净利落地拒绝他不想要的人。

  我有些庆幸是在大学时代追的陆承淮了,毕竟那时的他心理再成熟,也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毛头小子,跟现在这样而立之年的准中年男人到底还是不一样。换做如今,我八成连“被耽误”两年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我以为陆承淮估计要孤独终老的时候,我听到了那个消息,陆承淮,结婚了。

  萧然以一种比我还要慌张的姿态跑来了我家,试探性问着坐在一片漆黑的客厅,抱着一堆垃圾食品窝在沙发里看碟片的我,“你……没事吧?”

  我把薯片递过去,问他,“你吃吗?这是新口味,挺好的。”

  我请了三天假,被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

  萧然也请了假,只是神外那个把萧然当做亲儿子来培养的老头没批。

  “你……心里还是有他吗?”

  萧然下了班,把我的屋子来了个大扫除,还做了一桌子我爱吃的菜,然后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跟萧然客气,把一桌子菜扫荡了大半,末了一抹嘴,王八似的仰面躺倒在沙发上,“我不知道。”

  萧然默不作声去卧室拿了条毯子给我盖上,之后收拾完碗筷推门离开。

  那天之后,我又变回了那个潇洒英气,能一脚把一个大男人踹倒在地的张大夫。

  只是我仍然没胆子在中午的时候去食堂和大厅,尽管那两个地方对我来说,是曾经用来放松的地方。

  因为可以在那里见到陆承淮。

  因为听小护士说,“陆太太总是会趁着休息时间来‘盯梢’陆大夫。”

  这个小姑娘其实只是恰好碰到了陆承淮想要安定下来的年纪,又恰好会粘人,所以才嫁给了陆承淮吧。

  我卑劣地想。

  遇上宋飞扬,大概是注定的一件事。

  那天其实该我休息,只是同科室的跟我换了班,不然我大概也不会单独见到她。

  这姑娘白白嫩嫩,看上去就是个乖巧懂事的,而且那双眼睛实在太漂亮。大且不说,圆润又清澈明亮,像是泉水,却更加温润。看着她的眼睛,身上的压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不过这大概也是陆家那个小东西尽管在出生当天把宋飞扬折腾了个够呛,却在之后的很多年里没有被自己爱妻如命的亲爹多做为难的原因。

  我连哄带骗地把人拉去吃了饭,美其名曰“顺路”,其实还是想打听打听她跟陆承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顿饭下来,我大概知道了陆承淮那个思虑周祥到变态的人为什么会头脑一热地闪婚了。

  陆承淮冷清,宋飞扬温润。

  互补的人也许才能最后真正走到一起。

  之后陆承淮补请了我跟萧然一顿饭。

  如果说之前我还留有那么一丝不切实际幻想的话,这短短一顿饭的时间就足以让我彻底心甘情愿退出这场我自己一个人唱了十年的独角戏。

  主动牵起宋飞扬手的是陆承淮,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宋飞扬害羞的样子就会带笑的是陆承淮,不顾他人在场自顾自做些亲昵举动的还是陆承淮。也许陆承淮本就不是个冷淡疏离的人,只是所有的温暖和主动都只属于宋飞扬一个人。

  看着他们两个人,我忽然就释然了,并且衷心地祝福这只温柔又软绵绵的小肥羊能够一辈子把陆承淮这个面瘫的王八蛋吃的死死的。

  你让那么多人牵肠挂肚,这回总该轮到你一回了。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酩酊大醉。

  半借着酒劲,半是故意,我拦住了要起身离开的萧然,“萧然,别走。”

  接着我主动把萧然推倒在地上,疯了一样啃咬着他的唇,撕扯着他的衣服,似乎想要把我这几个月来积压的某些东西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

  我最后的记忆是萧然哑着嗓子在我耳边轻声说,“张晓雅,你不准后悔。”

  第二天我比萧然清醒地要早。

  散落了一地的衣服和皱的不像样子的床单昭示了昨夜是如何的疯狂。

  萧然熟睡着,却还是把我圈在怀里,一如我当初在他怀里痛哭的样子。这个其实比我还要大上两个多月的男人兴许是独得了恩宠,岁月在他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他还是像十二年前我初见的少年人一样,有着在男人里绝对算得上白皙的皮肤和毫无侵略性的眉眼。

  温润君子。

  如果我一开始爱上的就是你,该有多好。

  我就那么静静看着他,不动,不出声,直到他睡到自然醒。

  “早安。”萧然轻抚着我额前的碎发,笑着对我说。阳光透过窗户映照在他脸上,浓密纤长的睫毛好似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张晓雅,这是个被你祸害了十年的男人。

  有个声音大声在我心底响起。

  我面无表情地起床,穿衣服,洗漱,然后背对着萧然,“昨天我喝多了,别在意。”

  我不敢转身,不敢面对萧然,因为那也许会让我再接着贪恋他早就不该属于我的温柔。

  房间里一片静默。

  萧然利落地穿好衣服,掰着我的肩膀,强制性地让我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怒火,还有些许让我心疼不已的悲哀。

  片刻,他手上泄了力气,突然笑了,笑的很大声,“我不在意,我为什么要在意。”

  我偏过头,看向凌乱不已的床,“不在意就好,过了昨晚我们还是朋……”

  “我们不是了,再也不是了。”萧然不笑了,我也看不清楚他的情绪,或者说,我根本不敢去看。

  “张晓雅,我爱了你十二年,等了你十二年,我以为只要我用心,早晚有一天能够等到你回头看我一眼。”萧然低头喃喃地说着,似乎不是在告诉我,只是在跟自己倾诉,“可是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大概没有力气再去等一个无望的十二年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萧然……”

  “不对,我们根本就没开始过,谈何到此为止。”萧然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给我,“我没老陆的气量,还能跟你照着老样子相处。不过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我永远没办法取代他在你心里位置的原因。”

  “以后大路两边,各自相安,不要再有牵扯了。”说完,萧然第一次甩给了我一个背影。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背影也是把能要人命的刀,不见血光,却能杀人于无形。

  过了不久,听说萧然相亲了,对象是个女老师,两个人好像相处的还不错。

  我着实避了他几天,却最终避无可避,很不道德地把陆承淮家的小肥羊拉了过来当挡箭牌。

  “带来我们看看呗!”趁着小肥羊在场,我对着萧然不要脸地耍着赖。

  萧然只是笑着摇头,却不接话。

  不过我还是见到了那个小学老师。

  瘦瘦小小的一个姑娘,刚刚到萧然的胸口,两个人亲昵地笑着逛街,买衣服。

  只是此刻,我感觉不到自己心脏的存在了。

  原来除了我,他对别人也能这么好。

  我暗自唾弃自己竟然生生把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耽误了这么久,却也暗自庆幸终于想明白,放了手。

  人总是这么易后悔的生物。

  漫长的十年里,我一直紧紧追随着陆承淮的脚步,执念于得到他,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早被另一个男人如水如空气般,惯养地再也离不开他。

  一旦这空气和水被我推开,我才发现我连呼吸和生存都是如此困难。

  张晓雅,你活该,这统统都是你欠下的债。

  我告诉自己。

  那段时间里我疯狂地工作,即便轮休也主动申请在医院不回家,不知是想借工作麻痹自己,还是觉得即使碰不到,跟萧然待在不远的地方能够让自己得到那丝可怜的慰藉。

  然后我就病倒了。

  不想吃药,不去打针,我蒙着被子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萧然略带蛮横地把我从被子里拽出来,喂了药,灌了粥。

  “张晓雅!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就不怕高烧转肺炎吗!”

  看着眼前满是担忧神色的萧然我突然哭了,但面对着那个曾经总是对我敞开的怀抱也不敢上前,只能死死咬住被角,呜呜咽咽地说,“萧然,我后悔了,你不要跟别人在一起好不好。”

  萧然没有回答我,只是把我重新盖好,嘱咐我按时吃药就再没多说什么。

  他大概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如是想着。

  可我到底没忍住。

  我记不真切当时的场景了,只是记得我气势汹汹冲了进去,当着女老师的面狠狠吻上了萧然,然后就拉着他一路狂奔离开了那家咖啡馆。

  “张晓雅,你到底想干什么!”萧然甩开我的手,话里带着气恼。

  这个生气的萧然让我一下就六神无主起来。

  我抱着脑袋,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顾形象缓缓蹲下,泣不成声,“我做不到,萧然我做不到,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不要跟别人在一起好不好,没有你我难过的要死了,你救救我,萧然你救救我。”

  萧然认命一般叹了口气,拉我起身,抱在怀里,“我大概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无论狠下多少次心,终究还是没办法割舍掉你。”

  我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抱住萧然不放手,抽噎着告诉他,“是我欠了你,萧然,以后的债全都由我来还。”

  兜兜转转这么久,不是萧然等到了我,而是我终于等到了萧然,而且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放开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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