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史小渔

　　红渡果，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这种野果的名字。父亲常说那是他与母亲一次外出游玩时，在一座小山上偶然发现的。母亲很喜欢它的味道，又酸又甜的，很适合像她那样有了身孕的人。后来自己竟然也爱上了这个味道。可是在南海并没有这种野果，它似乎只会生长在山上。受不住自己的哭闹，父亲才和自己约法三章，每次外出便带回来一些解自己的馋。现在看来，海边的崖壁上竟然也有。只是普通人根本就上不去。

　　如今，再也不会有人记得这个约定了。父亲走了，房里还有他不久前带回来的野果。火红的颜色似是染上了鲜血，刺得她眼睛生疼。她好像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迹，那晚她为父亲报了仇，从此也变成了一个罪孽深重的人。

　　天刚蒙蒙亮，她就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去了渔村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那里葬着自己的父亲。将袋子里的野果取出来放在父亲的坟前，渔娘对自己的父亲讲着这一年来发生的事。

　　“余水认识吗？就是上次偶然间来到这里的人。没想到他竟然是妖族。大家都说妖族都是十恶不赦的，可是我总觉得他是个好人诶。虽然他经常会惹我生气，干些怪事，但是他本性似乎并不坏。对我很好，对小龙更好……”渔娘说着，丝毫没有察觉附近有其他人的存在。

　　“原来本公子在你心中的形象那么好！”

　　突然有人说话，吓了渔娘一跳。可是她四处望了望，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不过，听声音和说话的口气，她敢肯定那人就是余水。

　　“上面啦上面！”

　　渔娘抬起了头，果然看到一个白衣男子斜躺在树枝上，一双棕色的眼睛含笑看着自己。有什么好笑的？

　　见渔娘找到了自己，余水从树上跳了下来，刚好落在她身前。

　　“看来你每年这天都会来这里。”

　　“是又怎样？关你什么事？”她语气并不友好。

　　“我只是好奇，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小龙，这天你去了哪。这么说，每年都是一个人在这里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渔娘很奇怪，余水什么时候管事管到自己身上了。那些个花花世界难道还不够他玩的吗？

　　“不是告诉我，是告诉小龙。她会担心的。”

　　“她知道。”渔娘低下头。“是我不让她跟着的。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

　　“你这个样子怎么了？啧，打扮得比平时都漂亮，害怕什么啊？”余水一句话再次成功地引爆了渔娘。只是她刚想发火，看到余水眼神中的得意，又冷静下来。他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生气。

　　“呵呵，有意思吗？”她冷笑了两声。

　　“喂！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不适合愁眉苦脸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渔娘不明白，他说这些做什么？

　　“经过本公子这五年来的观察呢，我觉得吧，你还是适合那副泼妇骂街的样子。那真是……啊！”

　　余水还没有说完，就被渔娘狠狠揍了一拳。径直打在他鼻子上，瞬间流出了许多鼻血。

　　“你就不能每次别往别人脸上打吗？我英俊的容貌就毁在你手里了！”

　　“毁了正好，省的你每天到处拐骗良家少女，不干好事！”

　　余水却是笑了出来。渔娘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他打出什么事了，刚刚那一拳她可是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啊。

　　“你这样不是挺好，安静不适合你。”

　　渔娘愣在了原地，他说的这些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生气？这人奇怪的思维，她从来都没跟上过。

　　“打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是那个随时能骂街的泼妇，安静这种名门淑女才有的性情，啧啧，你还真是不适合，所以还是省省吧。”

　　“你！”渔娘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厚颜无耻，不可理喻。她有那么差吗？渔娘真恨不得自己是除妖师把他干掉。

　　“你们那些个半吊子除妖师，也就打打小妖而已。想伤了我，还是再练个几百年吧！当然，如果他们等得到的话。”余水笑，五年的相处可不是白搭的。渔娘心里在想什么，他当然一看就知道。

　　“是谁让你来的！”冷静了些许，她终于找到了一丝理智。本就心情不好，被余水那么一捣乱，这下更是糟透了。

　　“我啊。”余水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那样子让人真想揍他一顿。

　　“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我，今天一定要找到你。然后告诉你，不要让自己孤独一个人。因为孤独比你想象中的要可怕得多。我想你的父亲也很想看看自己女儿的朋友。毕竟一直听你说，早就听烦了。不如将人带过来，让他亲自瞧一瞧。正好也缓和一下审美嘛，整天对着你的苦瓜脸，我就不信那位大叔没有厌倦。”

　　说完，他走向墓碑，手抚上那块刻了字的石头。

　　“史大叔好啊！我就是你女儿的朋友，余水。您的宝贝女儿可是把您留下来的店子打理地非常好。而且练就了连我都无法匹敌的手速，她现在可以去保护人了。她还收留了一个女孩，也是一个经商才女。龙荼您知道吗？原本我以为自己才是小龙的唯一，却没想到被她改变了。她让小龙感受到了来自人族的温暖，而不是和我在一起的冰冷。您女儿真是一个很好的人，您一定也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余水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就像是对着自己的亲人一样轻声讲述着渔娘的故事。

　　不知为什么，渔娘留下了一滴眼泪，消失在风中。

　　“你看，就这样换一个人聊天才有意思嘛。”说完，余水慢慢起身。

　　“我有听到他的心情。”

　　“啊？”

　　“他说，这次的红渡果很好吃，你找到了一群很好的朋友。”

　　渔娘知道他又是在瞎说，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而已。可是她就是偏偏想要大声哭出来。好不容易强忍住了，在听到余水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那句话时，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史小渔，名字不错，我记得了。”

　　史小渔，她有多久没有听过别人这么叫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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