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两败俱伤

　　上官宥走得很慢，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想快些走动也已经没了力气。他慢慢离去，后面的两个人也都死死看着他。三个受了伤的人以这种奇怪的姿态直到再也看不到离去的人的身影为止。

　　余水终于松了手，重获“自由”的那一刻，渔娘忍不住又火冒三丈。

　　“姓余的！你究竟犯什么蠢！？”

　　“噗！”渔娘惊恐地看着余水喷出一口黑血，之后口中的血怎么流都止不住。就像是被水撑破了的木桶，再也留不住一滴水。她慌忙接住余水向前倒去的身体，整个人不知所措。

　　“喂！你怎么了？不会是真要死了吧？你别死啊！说好的随时帮我摘红渡果呢？老娘现在就要，你醒醒啊！”渔娘拍着余水几近透明的脸，想要把他抽醒却无济于事。

　　“喂！我答应让你叫我小渔还不行吗？你醒醒啊！”

　　“真的？”余水微睁着眼，从口中传来他虚弱的声音，竟然就似蚊音一般微弱。

　　“只要你不死！”渔娘真的慌了，她明明不该对一个妖族这般的。可是自己的心一直都不受自己控制，反而被他牢牢牵引着。整颗心因他而快乐，因他而烦躁，也因为他，现在有了些许女儿般的柔情，她真的恨透了这种感觉。眼睛有些酸痛，原本以为早在五年前就流干了的泪水，如今竟然也像雨水般一滴滴落下。

　　“呵呵，我还没那么容易死。我没事，你去看看小龙怎么样了。”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快去，不然你会后悔的。”余水把她推向龙荼的方向，她刚一转头就看到龙荼也是吐出一口黑血。双腿就像被绑了两个铁树，她迈不动脚步。今天他们究竟都经历了什么，难道两个她最在乎的都将离她而去吗？

　　风凌在一旁扶住快要倒下的人，这两个人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都死撑到现在。现在想想，余水让上官宥离开并不是因为想要放过他，而是两个唯一能和他对抗的人都已经受了重伤。这场二对一的结果竟然是两败俱伤。

　　“谢谢……”风凌也听到身边的人虚弱的声音。想要说点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

　　“渔娘，风凌，麻烦你们把我们两个送回南海小筑。”

　　“好。”风凌背起龙荼，从余水身边走过，被他拽着了衣角。

　　“越快越好，若是等我回去她再出了什么事，你就准备去见你家祖宗吧。”

　　没等风凌回话，渔娘就一巴掌拍掉了余水的手，“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风凌扭头看了看昏了过去的龙荼，暗自运起灵力使出轻功，他直接背着龙荼朝南海小筑的方向离去。虽没有驭空那样快的速度，却也一样快了不少。

　　“喂，我可没有灵力，也不会什么轻功，更不会驭空。要是不小心死在半路上我可一概不负责！”

　　渔娘搀扶着余水慢慢向前走，犹如乌龟爬行。

　　“照你这速度，你信不信我还没死在半路上呢，龙荼就先走了？”

　　“你什么意思？”听到龙荼会死，她原本就悬着的心又被提高了一层。

　　“字面上的意思呗。”

　　“余水！你怎么不去死！”渔娘现在才发现，这人压根就没什么事。都能和平常一样开玩笑了，什么虚弱重伤，全都是假的。害自己还瞎担心那么久，简直是可笑，可笑至极！

　　“我是想死来着，上官宥也巴不得让我死。可是人家阎王爷说了我命不该绝，拒收。所以如果你想让我死的话，还得再等好些年呢。”余水脱离了渔娘的“怀抱”，整个人稳稳地站立着，丝毫没有方才虚弱的样子。若不是一身红衣，还真不知道他刚刚都经历了什么。

　　渔娘咬牙切齿瞪着他，这是第几次被他骗了？

　　“我记得刚刚有人说让我叫她小渔来着……”

　　“你听错了！”

　　“怎么会？虽然我身残，但还是志坚的。怎么可能会听错，你说是不是，小渔？”

　　“啊！”渔娘直接翻手扭开了余水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她现在何止是想掰他手臂那么简单。

　　“信不信我立刻让你身志俱残！？既然没事就给我快点回去，小龙出了什么事风凌逃不掉，你更逃不掉！”渔娘一脚踹了过去便又听到一阵惨叫。

　　最后余水是驭空回去的，只是渔娘人生中的第一次“飞行”并不怎么美好。虽然整个过程都被余水护着，但迎面刮来的风依然让她的脸感到阵阵刺痛。回到小筑的时候，风凌才刚刚把龙荼安顿好。余水把怀里的人直接扔给了他，走了进去。

　　“你们待会儿谁都不准进来，听到没？”

　　“……”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回答，余水便重重关上了门，把两人阻隔在门外。渔娘刚想冲上去，差点被撞上了脸。冲门举了举拳头，心里也把余水骂了千万遍。

　　渔娘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等了多久。天开始变得灰蒙蒙的，又要开始下雨了。这场雨后，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会被洗刷干净。她突然想，是不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他们早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生死挣扎。所以上官宥把软剑刺进龙荼身体里的那一刻，即使没有交流他们也达成了无声的配合，才有了一线生机。

　　“我是妖。”她现在有些能够理解龙荼的心情了。与妖做朋友，一起生活，一起去杀那些除妖师，杀害自己的同族。也许在她被余水救起的那一刻，她便舍弃了人类的身份。若是不会下雨该多好，她想。雨水洗去了尘世间的污垢，也冲刷掉了太多重要的东西。

　　“你真的没事？”风凌也和她一样在龙荼房外站着，看样子还蛮健康的。不过想起余水当初的警告，她难免有些担心。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人，但若是在自己面前出了什么事，她还是于心不忍的。用余水的话说就是，毕竟他们是同类……

　　“没事。”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房内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隐隐约约又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因为实在是担心，渔娘直接冲了上去，却在手碰到房门的那一刻整个人被弹了回来。好在风凌在后面稳稳地接住了她，不然就出丑了。

　　“该死的，余水！你就那么放心不下我们吗！设个结界算什么！？”渔娘还沉浸在不被人信任的愤怒中，丝毫没发觉自己方才的动作还真的叫人不得不防。不管她怎么叫嚣，房内都不再有动静。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余水一身白衣出现在他们面前。

　　没有理会渔娘快要喷出火的眼神，他径直向风凌走去，直接抽出了风凌一直被裹着的手，若有所思。

　　“嗯~看样子毒素蔓延的不错。现在身体都感觉不到异样，估计是已经麻木了。照这个速度，不出三天就能去和你家祖宗打招呼去了。”余水边说边在他手心的伤口上撒了些白色的药粉。

　　“这么久了都没有愈合，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阿黎的毒。难道她知道我会放毒，所以特意加了点成分防止伤口的愈合？”他审视着风凌的手掌，就像是在研究什么宝贝。

　　风凌面无表情，早就习惯了余水这种说话方式，但他还是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

　　渔娘站在旁边听得清楚，怎么办，她手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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