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银杏下的私语

　　“青月，下班后在纬五路前面的报亭处等我好吗？”欧阳意看着快下班了，向青发短信。

　　“子怡要和我一起回去呢！吃完饭再联系好吗？”

　　“向子怡找个借口好吗？你这么聪明的。”

　　“好吧。”

　　欧阳意从后视镜看到青月娉娉婷婷走来，赶紧从车里猫出来，单手叉腰，倚着车，酷酷地，迎着青月一脸阳光的笑。

　　青月见那麦色的脸，醇黑的眼眸，就觉得满世界清丽简单地只有幸福。

　　“我是见你高兴地笑。你又笑什么？”清新的、好闻的气息传来，欧阳意侧头冲坐在副驾驶的青月坏笑，看着青月婴儿肥的小脸嵌着水柔似地眼睛含笑，心里满足她终于不再坐生着距离地座位后方。

　　“笑你站在车旁象极了偶像剧的桥段。”青月侧头冲欧阳意调皮地挤眼睛。

　　“那就是夸我帅了！”欧阳意拉过青月的手，暖在自己的大手里，青月的体质寒，天一凉，就觉得冷。“怕冷，为什么不多穿点呢！”

　　“怕你笑话我！”

　　“怎么会呢？你怎么样，我都是喜的。我把暖风开开。要开车了，手放在我的衣兜里，是不是暖一些的。”

　　接下来，青月又被当做暴食症患者又吃又喝地将肚儿滚了溜圆。

　　“我带你去个地方，黄河边。刚创业那会儿，白天事情多，晚上经常一个人去那里坐静一静。现在正值秋夜，借着月色看黄河，空旷而辽远；趁着静寂听近旁的虫鸣，远处的水声荡涤，真是胜景！听古人说，此地的黄河边有一种琴虫，很少鸣叫，只在月圆净白乍冷的秋夜，伴着黄河的涛曲儿，才出来嘶鸣一阵，声音极其好听，犹如古琴迎风自鸣。月儿，传说，此时如若相恋的人恰在千年的银杏树下，听到那琴虫微语如禅音一般的祝福，禅定的爱人将会永世爱恋。月儿，你可

　　愿意？”欧阳意一脸的诚敬。

　　青月不语，侧身看了眼欧阳意，轻轻一笑，心里却在想：哪里听来的，这你也信？

　　驱车不到半个小时，两人来到高高的河堤。朦胧的月光中，依稀看见远处耸立并行的炎帝黄帝雕塑。

　　青月与欧阳意沿着河堤漫步，虫儿私语，晚风拂面，清月高悬。堤下的河水褪去大半，月光下，远远望去河水闪着一片银光；经年□□的河床已被附近勤劳的农民种上各式蔬菜。他们携手绕到一处转弯的河道旁，河水傍着河堤，混浊的黄河水带着传说诗话中的气势流淌，两人穿行于河岸的银杏林，踩在落叶铺就的金色绒毯上。

　　“月儿，你说可有那琴虫？”欧阳意郑重地双手执着青月的手，轻呼，低头，只见一张姣好的脸迎着月光冲他甜笑，“不管有是不有，月儿，我只将我的心声吐露给你就好！”欧阳意黑色的眸子，清澈温暖。

　　“十七岁那年的晚上，我梦见大地净白，一个着酒红长裙的女孩立于我面前，婴儿肥的小脸嵌着一双灵动的黑眼睛，她冲我款款的笑。醒来，窗外月明星朗，梦中女孩的面容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欧阳意笑笑，盯着青月，拢了拢她风舞的额发，“你不知道，真的很清晰，醒来就如你此时站在我的面前，从此这个着酒红长裙，婴儿肥小脸的女孩便深深写进了一个十七岁的男孩的心。

　　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去蒙古草原，夜间睡在蒙古包，那个着酒红长裙的女孩又娇笑着出现了，她骑着白马，红裙衫衣飘舞，长发轻扬，婴儿肥的小脸，灵动的黑眼睛。第二天，我骑马在草原上飞奔，暗誓，一定要将那个梦里的女孩找到。我会幸福地告诉她，这些年人群中的穿棱，这些年我竭力的打拚，都是为了有一天，看她着一袭酒红长裙，娇笑向我走来，对我说：‘我愿意。’

　　去年我去凤凰古城，睡在临江的客栈，她又在我的梦里出现了，依然一袭酒红色长裙，熟悉的小脸，浅笑，坐在月光下的沙滩上，可爱静美。从此我虔诚的祈祷着她的出现，那天上午上天终于安排她在我生命中真实的出现，青月，那个着酒红色衣的女孩就是眼前的你。”欧阳意语调激动，捧着青月的脸，轻语，热热地呼吸扫着青月月下泛着净白的脸，“你知道吗，青月？那天方晴领着你走进来，我的心跳得有多激烈，我简直不敢多看你几眼，怕将心中的狂喜露了出来，吓着你。青月，答应我，永远陪在我身边，好吗？”

　　青月几至泪涌，心想：所有的都释然了。是的，面对一个小有背景的世家子弟，干净帅气，事业起色，在他面前她就是那个十分需要魔法水晶鞋摇身一变的灰姑娘。这一切让她不敢付出仅剩的那点可怜自尊。她盯着欧阳意星星般诗意的眼睛，情深而切，“意，你优秀，从出身到自身。而我，来自一个平凡的单亲家庭，与你相比可以说贫穷又多事。哥哥抑郁成疾，终年呆在紧拉黑布帘的小屋，不言不语地活在自己构筑的世界；父亲在一个建筑工地靠出卖劳动力赚取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他的唯一希望就是我；而我毕业于一个三流的学校，仅有一份平凡的工作，还有一个不带光环的样貌。”

　　“看着我，我的小月亮。”欧阳意捧起青月的小脸，盯着她有些沮丧的躲闪的眼睛，“青月，在我眼里，你可爱、美丽、简单、独立，这些已足够。而你说到的家庭，是的，也许世人或者说我的父母会权衡，但是对于来说，这是没必要考虑的事情，七八年的努力打拚不可否认是为证明自己，但更多的是为了有一天，那个我爱的女生站在我的面前，我有足够的能力来选择，有足够的底气来负担这选择的结果！我的爱只需干净的一个人，简单的一颗心，我爱她就够！青月，我不需要考虑那些凡俗常庸的附属！”

　　一阵秋夜的风吹来，青月倚在一棵银杏树旁看着飘落的银杏叶迎着清冷的月光跳着属于它们的舞步，思绪万千。

　　欧阳意清亮的目光盯着青月，拉过她的手，走到一株展着穹枝的银杏树下，金黄的银杏叶铺满树下的土地，月如洗，风轻舞，一阵轻渺之音传来，犹如丝竹、仿若禅声天籁，清灵而空远。

　　欧阳意攥紧青月的小手，兴奋地盯着她那黑亮的眼眸：“青月，你听，琴虫在为我们微语祈语祝福！”

　　青月顿时放下心荷，是啊，诚如欧阳意所语，我爱他，而他也恰恰正爱着我就足够。欧阳意光洁的脸伏下来，额前的黑发撩着青月婴儿肥的小脸，青月热烈的迎着欧阳意的目光，热热的唇印上来，清甜的气息漫过来，丝丝沁心，青月闭上眼的霎那，发现天际的月亮遁去了，星星躲远了，世界接着沉寂了。

　　周六，青月被一阵电话吵起，迷蒙中接通了，电话里传来播音腔的低语：“我想你，月。”

　　青月立时醒了过来，轻声道：“我也想你。”

　　“我去找你。”

　　青月翻了下身子，趴在了床上：“不行啊，我还在床上，困死了，昨天晚上回来得太晚了。”

　　“你从窗户探出头来，看看。”

　　青月赶紧起身拉开窗户，白衫白裤的男子仰着小麦色的脸，黑色的眸子带着温暖，微笑着。

　　“意！”青月惊喜地叫着。

　　“我只想看你一眼。”欧阳意仰着头，在电话里低语。

　　“好吧，那你回去。赶紧的睡觉。”

　　“你回床上，我这就走了。”欧阳意向青月摆手。

　　“你先走吧，我这就回床上。”青月也挥手。

　　“你先回床上吧，哈，吵醒了你。”欧阳意笑着。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一些，我这就睡了。”青月退到了窗户后，坐在床上盯着窗外发怔，朦胧的晨光依稀映出那个白衫白裤的男子，鸟儿的清鸣犹如他昨夜耳边的低语。青月站起来，拉开窗，看见欧阳意从对面单元的门前站起，快步走到窗下，仰起满是笑容的脸快乐地招手。

　　青月转身换好衣服，快速的刷牙洗脸，鸟儿般飞下楼，牵上欧阳意的手。

　　爱让睡眠都变得低密度。

　　他们发现原来天下有着反反复复总也走不完的小径，有着回回转转总也听不厌的私语，有着才转身就想回头笑着再看一眼的人，有着独处会发出疯癫般的痴笑和呓语。爱，让这世界的一切都黯淡，化作清清淡淡地白布景，唯有它华丽丽的浓墨重彩。

　　日子犹如一叶扁舟，乘风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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