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计划成功

　　许是运气好，春至晚上回家，眉飞色舞地来告诉春浅，话传到方庄那边去了，方庄的人果真派了人去镇里。

　　至于去镇里跟春五交涉的结果，虽不得而知，但好歹是个好的开始。

　　春衣跟春浅磨叽，“可是就算明天春五哥不来买狗，那我私自把狗送人，爹肯定也是要打我一顿的。”春衣眼巴巴地看着春浅。

　　春浅道，“这事可不归我管，你总不能把送狗的重任推给我吧？”

　　春衣也知道这是为难春浅，面色讪讪，春至笑道：“这事交给我吧，我来办，爹就算生气，也不过打我几板子，我皮糙肉厚，不碍事。”

　　春衣欢喜又担忧，“那辛苦二哥了。”

　　春浅有种外人终究是外人的悲哀，春衣明知道惹怒大伯必定遭殃，还想把这事推给她，明明春至是最好的人选。

　　第二天一早春衣就跑来春浅这里，一会儿跑到巷口张望一番，心惊胆战的模样惹得春浅也心烦意乱。午时，春至从田里回家，告诉她们，“春五今天肯定来不了，方庄去了好些人去镇里找他麻烦，让他交代前日杀的牛从哪里来的，春五性子狂傲，不肯跟那些人解释，两边闹了起来，说是快打起来了。”

　　春衣担忧，“那他们不会打春五哥吧？要是春五哥真被打了，或者被方庄的人扭送到县衙，我们可不是害了他？”她看着春浅，“春浅，你的主意可不会害死春五哥吧？”

　　春浅心底抽痛，救狗是她提的，让她帮忙想办法是她求的，现在又开始担心害人了。“放心吧，春五哥是镇里一霸，做了多年的霸王，也不是一天一件事就能推倒的，方庄的人也就嚷嚷，不敢动真格的，一是春五哥有门道，他们不敢；二是我们应家湾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方庄的人真要干什么，也不能不顾忌我们湾子。”

　　春衣又期期艾艾了半日，才回家去。挨到晚上，春五还是没回村，春衣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春浅，“爹在家里骂人，说春五不讲信用，狗在家里多一天多吃一天粮食，要把它们都扔了。二哥说了，等晚上爹吃完饭，出去找人聊天了，他就把狗送人。”

　　春浅叹道：“送狗这事要是大哥办就好了，大伯最喜欢大哥，对大哥宽容得很，倒对二哥严厉的紧，这事完了，大伯肯定会狠狠教训二哥的。我觉得这样，倒不如多等几天，等大伯对春五等的不耐烦了，再送走狗，大伯的气性会轻些。”

　　春衣摇头，“不行，必须今晚就送走，不然明天春五哥来了怎么办？”

　　“那你也得顾忌二哥呀，他要是被打怎么办？”

　　“爹疼儿子，真打哥哥们，也就几巴掌的事，二哥说了他皮糙肉厚没事的。”春衣顾不上这个，扭身跑了。

　　春浅叹气，反正人家自家兄妹，她也别搀和了。

　　是夜，春至果然将三条狗都送了人，永成大伯家，赵二婶家，陈二婶家，永成是族长，对这种礼节性的送礼保持了面上的热情，很客气地收了狗；赵二婶叨唠了几句，埋怨不是小奶狗时就送来，又说什么狗太费粮食，最终也是收了；陈二婶家就比较热闹，永俭叔和陈二婶不肯养，春恩和春因兄妹在家打滚撒泼，到底把狗留在家里。春恩还偷偷送了春至一块早起家里没卖完的豆腐。永俭叔是远近闻名的做豆腐能手，陈二婶是从后山县嫁过来的，带着一股子南方妹子软糯的口音，人又生的白，背地里被有点文化的人起名叫“豆腐西施”，当然，这都是闲话。

　　第二日春衣又是紧张兮兮地找春浅，生怕他爹发现狗不见了，奈何这正是农忙季节，永胜管着长工给家里庄稼放水，锄草，家里的事也顾不上，并未发现狗的事。也不过是晚间叨唠两句，春五言而无信的话罢了。

　　春五在第四天回到应家湾，先是收了一头猪，就养在他爹永花的院子里，说是中秋节杀了卖肉，就不挑回镇子卖，故而在村里吆喝，谁要割中秋的肉，提前预定。

　　待春五瘸着腿往老巷里走，春衣哆嗦着躲在文氏房里不敢出来。春五三十多岁的年纪，留着一绺小胡子，满脸横肉，一双胳膊粗壮有力，夏日的穿着短衫，那肌肉喷薄欲出，很有张力。腿虽瘸着，也毫不影响他一身的煞气。脸上常年带笑，却不能给人一丝和善的感觉。就连春浅看他，都觉得有些害怕。

　　二哈原本趴在门槛边，见春五走进，呜咽了两声，夹起尾巴躲到后院去了，跑得那叫一个快，惹得春五哈哈大笑。他身上带着杀气，动物都能感觉到危险。

　　春五对门里的春浅露出一口白牙，“你是大女子还是二女子？回头跟你奶奶说，中秋的肉我给她留一条后猪腿，你们家不比以往了，如今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别总穷哈哈的，你们不是有个有钱的三爷爷吗？在京城可是大鱼大肉，富贵流油呢！哦，别忘了跟她说，手里没现钱也没事，先记着账。”

　　春浅点头，春五从兜里摸出个东西扔给春浅，“昨日从县衙走了一圈，出来时碰见卖糖的，我买了一兜子，分的差不多了，就剩这几颗，拿去吃吧！”却是撒了一把糖进来，撒完也不等春浅捡，慢吞吞地进了后巷。

　　春浅捡了糖，进奶奶房里找春衣，“春五哥去你家了。”

　　春衣不停哆嗦，春浅塞了一颗糖给她，“吃糖能缓解精神压力，你别哆嗦了，再哆嗦我也害怕了。”春衣嘎巴地嚼糖吃，吃完了糖，精神果然好些，提议道：“我们搭把梯子，看看我家动静？”

　　春浅点头，两人到院中合力把梯子推到墙头，看大伯家动静。只见大伯光着膀子，站在大门口扯着嗓子喊，“春泉，春泉——”

　　春泉从山坡上滚下来，一身的土，问他爹，“爹，你喊我做什么？”

　　“我问你，我们家的狗呢？狗去了哪里？”

　　春泉眼珠子一转，“狗？你不是叫二哥送人了吗？昨天晚上我剩饭还被娘打了，说是大黄一个人吃不了太多剩饭，你都没注意听。”

　　“送人？”永胜大吼一声，“送谁了？赶紧把春至那小兔崽子给我找回家。”

　　春泉扭头就跑，“我去喊二哥啊！”他扭头，“不过爹，我知道狗送谁了呀，大毛送给永成大伯家了，三妹送给陈二婶家了，四小小送给赵二婶家了。”

　　“回来！”永胜喊回春泉，“真送这三家了？”

　　“是啊！”春泉眼珠子转得飞快，“爹，是不是要回来？”

　　永胜脸色阴晴不定，把手一挥，“先去把春至给我喊回来。”说完进屋，没一会儿，他送了春五回来。

　　春五依旧笑眯眯的，但眼底却露着一股凶狠，“永胜叔，这事可是你做得不地道，我虽晚来几天，本是打算多补几个钱的，也不会占你便宜。但你却放我鸽子，我可是把狗肉的账都已经赊出去了，好几家等着炖狗肉吃呢！这下可好，我要退了生意，还得赔钱。明天的案头肉也没了。”

　　永胜搓手赔笑，“春五，你看这事，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首先的确是你晚了几天，我们家小子不懂事以为你不要了，就把狗送了人；再者，我的确也耽误了你的生意，这样，我家那两头肥猪，你也看见了，你什么时候要我什么时候给你。你平日收猪，总有接不上的时候，一般人家的猪都要养到过年杀了做年肉，我可是答应你，今年你什么时候要我什么时候给，钱也不用现结，等你卖了肉再给。可行？”

　　永胜到底是长辈，春五再混，也不好在村里跟他翻脸，他自己有亏，加上永胜也让了步，这事也就算了，春五给永胜拱拱手，扭身走了。

　　永胜黑着一张脸，站在大门口喘着粗气，春衣哆嗦着爬下梯子，拉着春浅的胳膊，“我腿软，你说二哥会不会把我供出来？”

　　“要是春泉倒有可能，二哥不会的。”

　　春衣：“那我也害怕，爹肯定会联想到我，因为大黄它们几个一直是我照顾的，当时说卖狗，也是我说了不让卖的。这可怎么办？”春衣软了一会儿，哭丧着脸，“我今晚不回家了，春浅，我跟你睡。”

　　春浅懒洋洋道：“中午我看春符哥带回来一兜的鱼和泥鳅之类的，我们家可没有，晚饭就是粥和野菜，你真要来吃饭？”

　　春衣白了一眼春浅，“小心眼的家伙，从小到大，我们兄妹只要在你们家吃一顿饭，都要遭你和春绣的白眼，我们又没吃你家的，我们吃奶奶的那份。你管得着吗？”

　　卸磨杀驴。春浅道：“狗的事还没完呢，你就想翻脸不认人啊？”

　　两人推推攘攘回屋，春五已走了，狗肯定是不会被卖了杀掉，剩下的事就是大伯如何处置几个熊孩子了，春浅不上心，春衣知道春至的性格，定然不会牵扯她，所以她也没心没肺当作跟她没关系了。

　　春至被永胜喊回家，鞋板子抽了一顿，蔡氏听闻，跑回家阻止。听了永胜对儿子的责骂，顿时不干了。

　　蔡氏白生生的一张脸，由于跑回家涨得通红，她似笑非笑看着永胜，“你倒是有能耐在家打儿子，你有本事去把狗要回来呀？你要是能要回来，送到春五家，他不会不收的，跑不了你那两百钱。”

　　永胜被媳妇挤兑，反击道：“我怎么就没本事，要就要去，毛孩子干的事当不得真。”

　　“那我在家等着你。听说春五刚杀了头牛，孩子们半年没吃上牛肉了，你卖了狗，正好带回一块牛肉，好叫我和孩子都解解馋。”

　　永胜提了裤子摔门而去。在湾子转了一圈，扭身去了田里，到了天黑，背着锄头回家，总不知道该怎么跟蔡氏说。

　　他信步走到娘家里，兜头看见春衣和春浅在枣树下嘀咕，喝骂道：“你个臭丫头，是不是你撺掇你二哥把狗送人了的？”

　　春衣一个哆嗦，躲到春浅身后，没骨气道：“爹，不关我的事，都是春——”春浅一把掐住春衣的胳膊，春衣惨叫一声，把剩下的话咽肚子里了。春浅本来就遭大伯和大伯娘记恨，再来一件狗的事，不怕大伯砍她？这个倒霉催的春衣，真想抽她。

　　春衣被春浅恶狠狠的目光吓到，反应过来，春浅教她的装傻她想起来了，然后低着头不敢看永胜的脸，“是春泉告诉我，说二哥把狗送人了，我还挺伤心的，我一直想把大毛它们都养家里，现在可好，它们都不见了，呜呜——”春衣说着，想起大毛它们的好，自此以后不是自家狗了，真伤心起来，倒哭得情真意切。

　　永胜见她如此，也懒得理她，扭身走了。

　　春浅听永胜脚步声再听不见，又出门看了遍，见他真是回家了，到家对春衣恶狠狠道：“二姐，以后你有事不要找我，若不是我刚才掐你一把，你就把我卖了，以后谁敢跟你共事？”

　　春衣抹着眼泪，拉着春浅道歉，表情换的那叫一个快。春浅心中暗暗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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